林方篇，是黄喻那篇三年前的事情。
先存，写完修改，可能会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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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秀说一会儿过来一次这个消息让林敬言早上查房的时候心情好了一些，最近整个院里都是一股低气压，病人间消息灵通，也时不时跑出来问他，医院什么时候合并搬迁。
林敬言不知道作什么解释，性格上又不喜欢骗人，无奈只得憋死自己。
合并的消息不算空穴来风，但不管怎么说，第一精神病院夹在中间，实在有点躺着中枪的意思。
当年精神科并不独立成院，乃是叶秋升任市一院长的时候，被划了出来。叶秋有叶秋的考虑，精神疾病患者人数多，门诊率大，考虑到病种的特殊性，在管理和诊治上都与其他科属有一些差别。
分出来了以后自然也没有跑的太远，就在市一隔了条马路的地方造了幢大楼，倒是不出他所料，原先两层楼40张床位挤满，分成第一精神病院后的十五层楼将近七百张床位，依然还是处于挤满的状态。
林敬言任院长时风言风语听的不少，什么捡漏什么抱大腿他都一笑置之，到底还是将院里管的有条有理，但是精神科这个东西不好说，他个人倾向与认知行为结合药物，更多的是以心理疏导为主的平缓治疗风格，然进展缓慢，医疗人员和力度投入大，医护人员专业水平要求高，颇有点老式风格。
可这一套在节奏越发快进的今时今日，显然是吃不太开了。
林敬言这一届的叶修，魏琛，韩文清，孙哲平，张佳乐几个，几乎都是这样的风格，互相聚会吐槽，也是各有各的叹息和迷惑。
韩文清，孙哲平张佳乐三个人吃的是司法行当的饭，消息要比林敬言他们快许多。
几次露了些口风，便提到如今脚步，或许有换风向的可能性。
这在医疗当口跟他们有关的，可能就是上面嫌弃精神病院赔钱货，可能有重归市一的可能。
归并还是分开，当不当院长，林敬言自己本身是无所谓的，但看着这个形势，并过去了之后，也许很多东西，就会有所改变。
他一边胡思乱想，唐昊就推门走了进来。
“签字。”
唐昊走路生风，带进来一股外面走廊上的冷空气。
林敬言正要下笔，皱眉道，
“怎么有这么多？”
“上个月不是说MECT（无抽搐电休克）疗法诊治抑郁需要大力推广么？”
唐昊语速很快，仿佛比他这个正院长还急。
“我批了几个课题，都是关于这个的，药物结合MECT，效果还不错。老年科都想作。”
林敬言被吓了一跳。
“我是说这个效果不错可以进行课题研究也不用这样吧？MECT禁忌这么多，对认知有一定伤害，现在人都不怕死了？”
“这不是疗效快嘛，比起以前的心理疏导大概要三个月左右疗程来说，MECT快啊，人手也不用这么多。医疗资源都节约下来了。”
唐昊有点不耐烦了，也不知是料中了林敬言会签字。
果不其然，他一说节约医疗资源，林敬言只能举手投降，免得每次卫生局里去述职，都被念叨经费超标。唐昊拿了文件风风火火又出去了。楚云秀正好跟他擦身过来，白大褂挽在手里，看着也挺急的样子。
“怎么每次看到都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楚云秀指指走掉的人。
“唉，他背后老是说你坏话你知道不知道？”
林敬言嘴角苦涩的弯了下。
“跑过来的？喝杯水？”
“不了，一会儿下午还有一台手术，我早点回去吃午饭歇会。”
楚云秀心情还不错，笑得很灿烂，林敬言多少被她情绪感染到了一点，也不愿意多想。
“你去大学是明天晚上是不是？那今天晚上有空的吧？”
“有阿。”
林敬言在学校兼任心理辅导的工作，平时挺忙，没什么休息时间。
“那说好了，吃晚饭阿。”
楚云秀高兴的拍板。
“戴那副金丝边眼镜！”
“不是吧。”
这话是个暗语，林敬言哭笑不得的趴在桌上。
“这回又是谁阿？”
“一学弟，可斯文了，完全符合你喜欢的各种类型，人品绝对有保证，先处处，我这不是看你孤家寡人的，心疼你呗。地点时间一会儿发你手机，我先走了啊，记得，金丝边眼镜，人家也喜欢斯斯文文的。”
前脚送走姑奶奶，后脚张佳乐的短信又追了过来。
——老林晚上有空没有，给你介绍个人，北京土著！倍儿有钱！老孙刚接了他们公司的顾问，我去相过面，人品有保证，而且是以过日子为前提的，赶紧的一起吃个饭，我跟大孙就等着给你俩包红包了。
林敬言彻底趴桌子上没气了。最后推了张佳乐那边，难免给他老妈子似的又数落了几句。林院长有点蛋疼，事业上还没个定数，感情上又怎么放的下手。他不想说，他其实作好了孤身一人的准备，但周围幸福中的小伙伴们却不愿放弃他，孜孜不倦的想要给他修补人生的空缺。
只是，这个空缺应在何方？
林敬言自己很是迷茫。
毕竟，他是个GAY，他喜欢男人，跟他一样的男人。他青春期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之后，就有点忧郁。林敬言洁身自好，就算是十七八岁冲动勃发之时，也没怎么乱来，不过或许是他不入圈，他交友情况很是被动，基本没有认识什么人的机会，自然也别谈弥补空缺。
大学的时候，跟张佳乐一个寝室，一来二去的，两个人都看出了对方的情况，张佳乐倒是外向，认识的人多，但林敬言那时候学业为重，又没了心思。
反正一来二去，按照张佳乐的话说就是，也不知怎么的就憋到了奔三，眼看着一个水灵灵的少年就要走上大叔之路，张佳乐操着闺蜜的心，替他急的抓耳挠腮的。三不五时，逼着他出去认识人，有的见过面就罢了，有的看着还不错，也有处过的，反正都不对味。
林敬言自己都要熬成一潭死水的时候，楚云秀又出现了。
这位姑奶奶的牵线能力比起张二乐来说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认识的人更是贯穿各个阶层，号称不把林敬言办了，自己那儿也不结婚。
简直把精神病院院长都要唬出病。
就算是不抱什么希望，林敬言到底还是换了那副眼镜，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斯斯文文的形象赴了会，特别秒杀叔控和学问控，要不是他是GAY，说不定早被哪个女同学就争取到手了，也炼不出这种成熟中带一点隐忍，隐忍中带一点无奈，无奈中又有一点青涩的纠结感觉，噢对了，就是禁欲，特别特别特别的禁欲。
喻文州本来还很忐忑，见到林敬言居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整个人先是愣住了，不一会儿那股紧张就荡然无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额，林老师，你好。”
“你好。”
林敬言笑笑。
“原来是你阿。最近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林老师。”
喻文州发自内心的道谢，原本有点红的耳朵尖也慢慢恢复到了原来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
“我，我能给楚云秀发条消息么？”
“我给她发吧。”
林敬言哭笑不得的。
“我说她是不是知道阿？她明明说是学弟来着。”
喻文州连忙摆手。
“岁数的关系，她喜欢叫我学弟。”
………………
晚上苏沐橙值班，楚云秀下完台洗了个澡就晃过去了。
两人才说起这事一点点，手机就响了。喻文州正跟楚云秀汇报相亲情况，用的是林敬言的手机。楚云秀还以为他俩有戏，浑身毛孔都往外冒红线，听了会儿就泄气了。
“怎么样怎么样？”
苏沐橙扒着她脖子。
“我也觉得他俩特别配。”
“没戏阿。”
楚云秀挠挠头发。
“小喻以前跟我说过，他进大学那会儿生活困难，心情也不好，特别感谢两个人帮助过他，一个是魏主任，还有一个没说明，就说是个老师。谁知道他是找林敬言作心理咨询去了。老林的原则你懂的，小喻那样，好像也没这意思了。”
“唉。”
苏沐橙叹口气。
“原来这么回事，老林他……”
话才说一半，一个人影冲进了办公室，男生，穿的白大褂，板刷头，样子很干净清秀，抱着书本，看着挺乖巧的。见苏沐橙扒着楚云秀的脖子，整个人都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有点消化不能。
“额……”
他回过神来，有点拘谨。
“老，老师好。我是今天过来五官科轮转的方锐。”
“噢，同学阿。随便坐。”
楚云秀用脚勾出个凳子朝外面一踢。
“怎么第一天就安排你跟值班？运气这么不好？还好五官科没什么事。哪，这是苏医生，有事问她。”
楚云秀伸出手点了点苏沐橙的头，暗暗用了力。
苏沐橙不动声色放开了她，笑笑不语，装深沉的朝方锐点头。
“吃晚饭了嘛同学，单子在抽屉里，想吃什么随便点，帮我们俩也点一份就行，抽屉里的外卖我们都吃，一会儿你出去拿的时候先垫一下。看你挺认真的，吃完我带你去逛圈病房。”
请实习同学吃饭是惯例，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平常那些熊孩子都插科打诨逃的快，还碰上个特认真的了，她跟楚云秀换了个眼色，略略有点遗憾。
“噢。”
方锐把《五官科》放在桌子上，听话的拉开抽屉开始找，然后跑到楼道里去打电话。
有人在楚云秀和苏沐橙就收敛了，分别开电脑搜论文看。
十五分钟后外卖来了，外人不能进病房区，方锐出去提。
“老师，吃饭了。”
“噢，多少钱我给……”
苏沐橙一转头，疯了。
楚云秀也疯了。
散寿司饭，豪华天妇罗盖饭，特上鳗鱼饭，那个金光灿灿以贵出名的店名差点闪瞎两个人的眼。
“不用了，记在我账上的，月底直接结。”
方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了一下又解释道。
“今天质检临检，我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外卖店铺那条街都关门了，老师你们先挑。有生的有熟的。”
“月底……结！！土豪阿你！”
“恩，大家都这么叫我。”
方锐一本正经的朝苏沐橙滋出一口白牙，嘻嘻笑起来。
“别跟我客气，就当劫富，应该的。”
“同学，第一天跑过来就炫富，是想给我们下马威嘛？”
楚云秀坐过来，皱眉看着他。
“是不是不想出科？”
“哪里哪里，真的是没店可叫。”
方锐把汤和酱菜分好，眨巴起无辜的眼睛，神神秘秘举起手掌悄悄说。
“其实，我是来拜山头的。嗯哼？听说这一片的老大就是姐，我这是特地来表忠心，请求组织收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