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掉的旧文重发。
私设不适右上角。
感谢喜欢他的太太们。
…………
28
夜幕已上，欢笑的心情被冷风吹得越来越寒，只是无人的晚上，十指交缠，走在林间小道。方锐觉得心里镇定了许多。不免冷静下来，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打断。
他其实是想知道的，他对林敬言的所有都产生了占有欲。
然而，最好的机会漏过，他已经无权再提继续的要求。
林敬言被他牵着，慢吞吞的走，掌心相贴，体温相近，他却居然十分释怀，脚上轻快的拖出细碎的步子。
“老林。”
“恩？”
“说好弹琴给我听的。”
“我可没答应。”
林敬言拒绝的非常快，毫无芥蒂。
方锐琢磨着这口气，起了点得寸进尺的心。身体贴过去，卖萌。
“呜呜。林敬言大大说话不算话。你明明说的是有机会再说。”
“是啊，有机会再说呗。”
“老林，你，你们家是？”
“对阿，不过这东西沉闷小众，说是高雅，其实非常闭塞，圈子小，还特别傲气。借奥运会那时掀了浪了，不然玩的人真的很少。我四岁就开始学，我爸又十分严格，几乎是痛恨的地步，所以也从来不跟别人说。”
“那，那你那个，师兄？”
方锐牵着他在一处长凳上坐下，头上正漏一片夜空，天气不错，能看见星星，月亮是下弦，薄得像柄利刃。
“表亲，家里没人了，我爸就接来养，大我六岁。估计也是看出他性子比我适合接手家里。”
“你喜欢他嘛？”
林敬言忽然一愣，转头看着方锐，他握住自己的掌心都是虚汗，还发抖。林敬言叹了口气，靠在方锐身上，方锐立即也靠过来，歪过脖子夹住林敬言的头。
“喜欢阿。当年可喜欢他了。”
就跟喜欢你一样。
这句话用来刺刺那个人是可以，现在要是丢给方锐，就太残忍了。
林敬言虽没有说出口，内心却不能控制的比较起了这份感情。
一样还是不一样，都是由着自己的，你说它是一样，慢慢的就觉得一样，说不一样，也就不一样了。
毕竟，不同的人，更重要的是，不同的我。
方锐沉默了，呼吸缓慢深远，手指抠的更紧，生怕林敬言翅膀一张就飞到月球上去。
他愣了好半响，作错事一般低头认罪，
“上次呼啸主场那次我又碰见他了。他问我你去那里了。我没告诉他，然后，然后，然后我，我跟他吵起来，我还打了他。”
林敬言差点没笑出来，他可没说过他被方锐打了。
“我让他别烦你，离你远点。我还说你不想见他。……对不起。”
方锐语无伦次。
“我，我看他特别不爽。”
听了这一小段过去就更不爽了，方锐嘴里道歉，心下却因为那顿打居然蓄积了不少快感。
“哈。”
林敬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先是把头埋在方锐脖子里吃吃笑，幅度越来越大，肩膀都抖了。
“哈哈，打得好！”
笑过片刻的自己居然能吐出这三个字，他又何尝不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想狠狠揍他，竟让方锐就如此抢了先，林敬言觉得即解气又荒谬。
“……老林……”
“哈哈，哈，哈哈，恩？”
“他去找你了么？”
方锐被他笑得心里一阵抽痛。
“找了，他跟我说，他离婚了。”
林敬言抬手擦眼角，
“他求我等他十年，说十年之后他一定会离婚，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他也求我不要跟家里出柜，而是把这个秘密藏下去，拖下去，让时间来隐瞒一切。但是我没有接受。我一撂挑子把烂摊子都扔给了他，我自由了。我说你喜欢让这个牢笼锁住你，那你就留在里面，我要走了，我要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方锐觉得心脏要从嘴里蹦出来了，每一下跳动都轰击在他太阳穴上，落下重锤。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GAY，但是是他让我意识到，我是个GAY，彻头彻尾的。他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他接受了我的感情，也回应。他愿意承担，只是，他身在社会，他必须维持他普通人的身份。”
我以为两人相爱就能跨越任何阻碍。
我也曾经幼稚过，我也是从孩子长大成人。
林敬言的声音平静如水，这是他的故事，却好像已经无法勾起他心中的感怀。
他抬头看着方锐，眼睛盯着眼睛。
“方锐，那你呢？”
我已了无牵挂，
你还有无数的屏障要去跨越。
你要怎么办？
你又要，将我，
怎么办？
方锐被林敬言这一眼看的汗毛倒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他忽然觉得他好像踩中了什么东西，被圈住脚，倒吊，
他要么解开绳子摔到地上，要么割断绳子摔到地上。
在他无法安全到达地上以前，他是无心去关心这条绳子的命运的。
方锐被问的哑口无言，
本来嘛，
他也不是会去考虑将来的人。
他现在的沉默，已是最好的表现。
他会去考虑，会去想，会把这个问题放到心上。
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立即让林敬言心软，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了。
于是他抬手摸了摸方锐的脸，
“起风了，我们走吧？”
方锐木然的点头，回宾馆的一路上，两人再没了交流。
灯火通明的地方，手自然就放了开，
默契，
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情感。
林敬言并不介意，神情非常自然，方锐偶尔会偷眼看他一下，偶尔又低头皱眉。
他这两天来的打击不算小，高兴，狂喜，犹豫，失神。
他难以消化这么多信息，因为最后，
所有的一切，原来还是绕到了自己。
爱，不知道那是爱，知道了，相信了，深陷了。
于是，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你要如何去爱？
在这个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爱的世界上，
你如何，在那许许多多的爱中，
保留好，
你自己的，
那一份爱。
太沉重了。
方锐送林敬言回了酒店，房间已经打扫过了。
干净整洁的大床和浴室，好像刚才激情酣战根本就是个梦幻。
林敬言走进去脱了西装，方锐跟进来，摸了摸他的脸，忽然一把将他抱紧。
“老林。”
“方锐。”
“林敬言。”
“方锐，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林敬言轻轻把他带到门口。
方锐不说话，眼圈立即红了，但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撒娇哭喊摇头不许，他的拥抱微微颤抖，还是那么温暖，那么紧。
他更紧的抱了一下，然后把人放开，手摸到门把，他看着林敬言，林敬言也看着他。
方锐低头，在林敬言的唇上轻扫过去，碰了碰。
林敬言抬手摸他的脸。
“方锐，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
方锐从牙齿里向外吐字，交错出可怕的咬合声。
“在，在我没有，没有答复你，以前。你，你能不，不和别人。和别人……”
“好的。”
林敬言的掌心在方锐的一边脸上摩擦，
“我答应你。”
“说话算话！”
“恩。”
方锐退了出去，两条眼泪划下。
林敬言看着他背影消失，门框发出磕的一声响，突然跪倒在地上，无声的呜咽。
隔着一扇门，两人痛哭起来。
随便伸手就打开的距离下，无数次的冲动，全部都被不能预料的现实吓退到心里。
如果要抽身，
就请在还没有深陷到无法自拔的时候。
如果已经深陷到无法自拔，那么，
就请在爱的顶点将他掐灭，
如此一来，
起码今后的人生里，
这个人，永远是你的最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