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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喜欢他的太太们
……………………
9
林敬言第一次坐在酒吧里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背后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在盯着他看。
一边看一边说，队长队长！我不许！
他啪的一声差点把杯子敲碎在吧台上面。
“吓我一跳，你怎么了？”
林敬言的菜是跟他自己形象差不多的温和，斯文，穿西装，有一定年纪的人，跟方锐简直是天差地别。
“抱歉，我，我走神了。”
林敬言匆忙掩饰。
“那，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这种赤裸裸的邀约，林敬言笑了，对方也笑了。
干净整洁的笑容，略有沧桑的鱼尾纹在眼角边浮起，金丝边眼镜让他的气质很娴雅，反正脱光了以后是什么样的他无所谓。
林敬言正拿外套站起来，只觉得心里又是一跳，
他居然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看，好像总觉得那里蹲着一个少年，气呼呼的，或者可怜巴巴的，
队长队长我不许。
老林你上哪去了我好无聊陪我玩会吧。
那天之后林敬言再没去过酒吧钓人。
他对张佳乐说，他好像喜欢上了方锐。
那一年之前孙哲平出事伤了手，然后他退役了，张佳乐整个人仿佛死了一回。
他只是平淡的告诫林敬言，
不要去，招惹，直男，不然，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就像我一样。
百花缭乱一个人在场上厮杀，最后还是倒在了第二名的位置。
“你要去找他吗？”
林敬言问张佳乐。
“可能。”
张佳乐回复，
“我习惯他在我身边，我试着去适应他不在，适应一个人，但是，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
我努力过，但是，我已经不能忍受一个人的孤独。
“老林我跟你说，千万不要跟直男玩感情。千万，不要。”
感情。
林敬言想，这是感情吗？
这只是依赖吧。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我，就像我会离开他一样。
他不可能永远靠着我，
我也不可能永远让他依靠的。
……………………
林敬言失眠了一整晚，他把方锐那条微博翻了出来。
其实是他把方锐所有的微博都翻了出来看，
内容不多，大多没有意义。
除了叶修那看不出真假的邀约之外，但显然，这条微博内容在联盟里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回不去了。
林敬言冷静的想到，
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无论是站队立场还是唐昊，方锐都留不住了。
他瞪着眼睛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全部都是方锐可能会去哪的思考。
去哪比较方便，
去哪比较实际，
去哪符合他的打法，
答案却越来越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林敬言，
何必呢。
这个人将不再与你有任何的交集了。
你为什么还是习惯性的，
想要去梳理他的人生。
想要用你自己的意识，
来摆弄他呢？
你想要将好的东西都给他，
但是你不知道，
这是不是他所需要的。
你对他的好，
对他的特别，
你牺牲了自己来成全的他的开心和微笑。
他又知道多少？
他并不觉得，
你是因为爱他，
而如此作的。
他只是觉得，你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而一旦当他知道，
你的感情是出于爱。
那么，
不管如何，
他都不会再去接受了。
林敬言，
一开始，
你套住的，
就只是你自己而已。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张新杰，他说，
“我请假一天。”
“好的。”
张新杰并没有问原因。
张佳乐也没有再阻止他去见方锐。
10
这次碰面是平静的。
已经转去了霸图的前队长林敬言在呼啸俱乐部不远的地方站了一上午，然后他看见方锐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拖着鞋低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在他习惯的散步时间。
在林敬言习惯的散步时间。
他跟了他一段路，最后叫住了他。
“方锐。”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陌生，将这两个陌生的字吐了出去，所以，这份平淡，也是陌生的。
方锐回过头来，愣住了，然后他就哭了。
他一下子跑过来将林敬言抱在怀里，
埋在他肩膀里哭了起来。
那一刻林敬言觉得什么东西碎了，
他始终在修复，想要修复到从前一般的东西。
他终于明白，
那东西，
再也拼不好了。
……………………
“方锐大大，你知道我是GAY吧？”
林敬言第N次把坐在自己床上伸长脖子等擦头发的方锐的脑袋捧住的时候，已经学会去平息心里异样的悸动了。
他选择了一种他觉得正确的方式，
“所以，你知道什么是GAY的吧？”
“知道阿。”
方锐最近买了个新的游戏机，正在通关一个新游戏，他十分自然的回答道，然后忽然停下来，
“怎么了？谁说你坏话了？”
“不是，没有。”
林敬言叹了口气，
“所以你，你不把被子拿过来？”
“不想去拿了。”
方锐看着林敬言，
“你被子比我的软。”
“那我跟你换吧。”
林敬言无力的瘫坐在床上，他酝酿了很久的开场白，平心静气的叙述，在方锐的眼神面前，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不要嘛！”
方锐居然捏住林敬言的被子开始撒娇。
“不是这个问题。方锐大大。”
林敬言看到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大腿晃动出白花花的影子，觉得喉咙里一阵干渴。
“我说，你，会觉得我很恶心么？”
“什么！！”
方锐生气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老林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我真的，不是，我在问你！我喜欢的是男人，我自己也是男人。我问的是你，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问你而已！！”
林敬言想要保持冷静，他做到了，他压住了自己的声音。
“不会啊。”
方锐回答的极快，显然根本没有把这整句话都放进大脑里思考。
“男人或者女人，有什么问题嘛？喜欢就是喜欢而已。老林，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嚼你舌根？”
“没有真的没有。真的，放心吧方锐大大。”
林敬言拍了拍他的头，湿湿的发丝从他手心穿过，带着一点点体温。
“那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你也不会觉得恶心吗？”
“不会阿。”
方锐开心的又钻进了林敬言的被子，捧起他的游戏机，
“我也最喜欢林敬言大大啦！！”
FUCK YOU……
林敬言把自己关进了浴室，冷水从花洒里当头浇下，冻得他浑身发颤。
“我先睡觉啦！”
方锐在外面林敬言的床上为所欲为，大声叫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睡吧！”
林敬言抹了把脸，冰冷，一手的水珠。
他忽然跳起来哆哆嗦嗦的拿过自己的手机，开始上网，翻聊天室，翻群，随便什么人，随便什么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林敬言把约炮的信息发了出去。
五分钟。
十分钟。
他盯着屏幕，
没有他的菜。
他终于擦干自己走出浴室，方锐已经愉快的打起了鼾。
林敬言麻木的躺在床上，被子被方锐裹走了大部分，他只能拽过一个角，盖住了自己的肚子。
方锐在梦中呓语，左翻右翻，忽而转过来把头靠在林敬言肩上，还没枕暖，就又转了过去。
11
林敬言的状态开始下滑。
这并不关方锐一毛钱的事。
他心里非常清楚。
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
林敬言学会了锁门。
他开始享受一个人对着窗户抽烟的感觉，享受这苦涩难言的味道从嘴里进来又从鼻腔出去。没有比赛，没有压力，没有方锐，没有暧昧不清。
他回到了很久以前，
他一个人，
对家里出柜，
而后离开时的绝决。
方锐仍然不分场合的缠过来，年纪和经验都见长，唯有在他面前，好像一切都不变，他还是那个他从机场接过来的G市少年，迷糊着困顿的眼睛，随时随地靠在他身上打鼾。
他会突然跑来敲林敬言的房门，倒在他床上，或者拉着他一起出去散步，买鸭爪。
方锐也不怎么回家。
方锐回家的时候，一天要发N条短信给林敬言。
老林吃饭了吗？
那个游戏你打了没？
好无聊啊林敬言大大来网游里玩两局吧。
我跟你说那个电影好像很好看哦，我回来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老林我跟你说，我不在，你别……额，你懂的。知道吧？
林敬言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的回过去，两个人可以一天都在发短信，直到方锐那边再没有消息传来。
“林敬言，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离他远点吧。”
张佳乐退役以后专程来N市找林敬言散散心，然后他说他要去找孙哲平。
林敬言带他到熟悉的酒吧里坐下，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一口一口开始抽烟。
幸好，在张佳乐面前，他无从保留他的沮丧和颓唐。
他感谢张佳乐，自然也感谢他们之间不会来电。
“我也想，你教我怎么离他远点。我是队长，他是副队长。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你就告诉你自己他是个直人！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无论你和他靠的有多近！他会恶心你！他会推开你的！”
林敬言说不出话来，反驳到了嘴边，是那样虚弱，但是他心里却总有着悸动的萤火。
他说过。
他曾经说过，
他也最喜欢我。
那只是小朋友的玩笑啊林敬言。
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
林敬言订了房间，方锐哭够了，跟在他的后面默默送他回酒店。
两个人站在门口，四目相视，林敬言笑了，很浅，
“进来坐坐？”
他反而无所顾虑了。
方锐皱眉，手脚和身体都好像接受了邀请，却不知道脑子的哪一块给他存留了点世俗的理智，他开始踌躇，一手扒着门框，捏的关节惨白，一手插在口袋里，想要把自己往外面拽。
林敬言叹了口气，由他而去，自己走到里面坐下，拿出手机翻开。
张佳乐二小时前的短信，他回了过去。
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在的感觉真的很好，林敬言不能自已的松了口气。
“你，给谁发短信？”
方锐好像受了刺激一般就这么走了进来，慌乱的问道。
“战队啊，报备行程。”
林敬言对方锐突如其来插手他的隐私这一点已经有了抵抗力，他早就学会拐弯抹角将事情引到一个适切的方向。
再说了，事实如此。
“方锐大大，来坐会儿，走好久了。”
林敬言拍了拍凳子。
他印象中会欢呼一声跳过来的少年早就碎掉了，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他为了纪念这回忆，反而放开了手脚。
“我……”
方锐看着林敬言身边的空位子却好像看到了怪兽，眼睛里一阵一阵的惊恐。
“我，想起来，我，好像，有，有事……”
“好吧。”
林敬言仍然谦和的微笑。
“那你回去忙吧。”
“我……”
“方锐大大？”
“我，我……”
“方锐大大？”
“老林，对不起。”
方锐话音才落，林敬言的耳光转瞬就甩了上来。
“对不起。”
方锐闭上眼睛，摸着立即肿起来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
他仓皇的逃出了房间。
林敬言用扇过方锐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跌坐在地上。
他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但其实，没有一滴眼泪。
他坐了一会儿，摸出手机，
平淡的给方锐发了条短信。
这是我的新号码。
转会的事情，自己好好考虑。
12
林敬言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想他会响还是不会响，反正第二天赶一早的飞机回去，方锐都再没有短信过来。
果然啊。
林敬言无比真切的对方锐在他心里的评价再次下了个不变的定论，
他真的是个孩子。
他也不是他的菜。
但是他还是喜欢他，
爱他，
胜过自己，
他已经不能阻止去回想方锐，
去痛苦他的痛苦，
去烦恼他的烦恼，
去因为无法解决他目前的处境而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用。
关你个屁事啊林敬言？
他闭上眼睛在飞机上假寐，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
但没过多久，
极度的疲劳就笼罩了上来。
………………
“老林。”
方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躺在林敬言的身边，他翻过来，黑暗中，林敬言闭着眼睛，他却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
“你睡着了吗？”
白天的全明星赛，林敬言惜败唐昊，更被难堪的以下克上赶下舞台，他不失风度的摆手，却连自己都觉得背影是多么的仓皇。
最好的时光，从来都是短暂的。
林敬言是个懂得珍惜的人，
也自然懂得，放手时的潇洒，才不会让自己显得狼狈。
相比起来，躺在身边的方锐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林敬言几乎想装睡，但听到他可怜巴巴的声音，最终还是选择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漆黑的天花板。
隔壁明明有一张空床所在，方锐却爱跟他挤在一起。
也许他以为，或者他觉得，这是他可以提供的安慰。
但是他不知道，林敬言需要的，本就不是安慰。
“方锐大大，认床吗？”
林敬言撑着头，看见方锐在看他。
“我睡不着。”
“你想什么呢？”
“老林。”
方锐慢慢的靠了过来，抓住他一只胳膊。
“怎么了呀？”
林敬言觉得自己嘴唇都哆嗦了。
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疼痛让他的理智没有转移到下半身。
“你，会退役嘛？”
直球。
两方面的，林敬言被轰的晕头转向，居然一时间止住了那喷薄的性欲。
他几乎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方锐却又更紧的靠了过来，大腿贴着大腿，少年的汗毛扎在他身上，痒痒的，撩拨心神。
“老林，我心里的第一流氓只有你。犯罪组合也只是跟你。”
林敬言努力的整理起自己的思路，他想，这句话跟酒吧里人家跟你说我们换个地方吧有什么区别？没有吧？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方锐大大，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有可能。”
他叹了口气，
“年纪大了。不灵活了。”
方锐知道无法反驳。
“想到总有一天会跟你分开就不爽。”
然后他就戳了戳林敬言的肚子。
所以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敬言有点不明所以了，
所有的悸动，心跳，意乱情迷，和他对方锐的反应。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在做梦嘛？
我一定是在做梦。
林敬言用一只手的指甲狠狠抠住了自己大腿上很敏感的那部分肉，自残一样，他痛的怀疑自己把自己掐出血了。
到底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还是你不想跟我分开？
到底是我在心里默默的喜欢着你，
还是你其实也是喜欢着我的？
到底是你闯入了我的生活，
还是我，
搅乱了你的人生？
方锐睡着了，
他抱怨完他的不爽就那样把林敬言当成了个大抱枕后睡着了。
林敬言腿上流着血，一丝，他在黑暗里用指腹捻到了湿湿的感觉。
咸，带着铁锈的味道，苦涩。
他保留了最后的一点理智，
但他已经无法保留住，
他在呼啸的位置。
他在荣耀的位置。
他在方锐身边的，
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