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CP 林方，楚沐，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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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红头文件的盖章是以彩信形式先发到黄少天手机上的，刑侦四天王一人一只乳鸽吃的满嘴流油一边互相传阅了一下，面上表情各有不同。
“这又叫个什么事儿。申请报告我都打了好几次了，闷声不响给咱们来这么一下。”
郑轩率先啃完，开始拿纸巾抹嘴，眉头皱到一起。
徐景熙和宋晓互看一眼，不说话。卢瀚文义愤填膺，
“队长！上面为什么老是欺负我们！这话都说不清楚，要叫我们查，又不许我们查，到底是什么意思？功劳算上面的，出事了我们倒霉嘛？”
能者多劳。
黄少天把彩信往下翻，露出四个大字。
妈的个X。
四人差点一起掀了桌子。
“欺人太甚！！”
黄少天不说话，眉头皱紧，思前想后片刻，已是打定了主意。
给喻文州的短信发了出去，片刻后他回了过来。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啊。
“快快快早点吃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早上7点半会议室开会迟到一分钟扣一百打哈欠扣五十，卢瀚文把骨头吐了我给你打包一只你回家慢慢啃去。”
黄少天脸上刷一声就涨成了猪肝色，龙卷风一样跳起来跑出去刷卡买单，十指不忘翻飞，就要把一条短信发出去，浑然不觉那边四人竟甩了吃食默契的扑了上来，按手踩脚，噗叽一声把自家大队长捻在了桌子上。
“反了你们几个了要作什么！！！”
黄少天破口大骂，就见四人各从钱包掏了一张一百放在桌子上，卢瀚文拿一个茶杯压在了上面擦干净手掏出手机，脸上露出小天使的笑容。
“喂，喻医生嘛，对，我是卢瀚文。阿对对对，队长在在在，额，现在不方便。噢噢，噢好的，地址是蓝溪阁XX号，噢你知道？好好，我们在包厢。”
黄少天被捂住了嘴，浑身剧烈颤抖挣扎，额上青筋直冒。卢瀚文啪的合上手机，转头对宋晓道，
“宋哥，一会儿隆重给你介绍，早上跟你提过的队长夫人。快快准备接驾！”
……………………
公交车颠簸了将近四个小时，终于把孙哲平送到了目的地。天黑了个透，一辆轿车隐在夜幕里，象征性的亮了下车灯引人注意，孙哲平走过去，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朝他伸出手，
“好久不见。”
“呵呵。”
孙哲平没跟他客气。倒是戏谑的抬手看表，
“快十一点了这是，张新杰你能开车嘛？”
张新杰坐在司机座上，眼镜片闪着寒光，笑容一撇而过，声音有点机械，
“你的房子还有些手续没有办完，下午找了人去打扫，一时不能住。我给你收拾了间客房。”
“我不喜欢一早上就看见老韩的脸！！”
韩文清没有计较，主动帮他把东西扔在后座，不容置疑道，
“上车。明天再说。”
绿灯一闪，小车扬长而去，尾迹擦出一条长长的红光拖曳。韩文清拿过一边的电脑递给孙哲平看，是一份模糊的红头文件照片，不甚清晰，但内容明了，赫然便是黄少天手机里收到的那份一模一样。孙哲平却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都多少年了，办个事还这么顾前忌后。输了算我们的，赢了是大家的？”
韩文清不置可否，在电脑上回了些东西，漫不经心的想起来，
“叶修什么态度？”
“打太极。”
韩文清点点头，
“随他去。张佳乐势必是留不住了，百花下场也不知怎么样……”
“再说吧。这段时间我也……。算了，有什么地方，你帮我看着点吧。”
孙哲平想要再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不自觉的又捏了捏手掌。
“明天早上7点半市公安局大楼刑侦科会议室，知情的人都会碰个头开个会。”
张新杰目不斜视的开车，提醒孙哲平。
“具体资料我整理了一份，你一会儿可以先看一下。魏琛，林敬言想来你也不陌生。”
孙哲平哈哈干笑。
“我就知道，咱这群，一个也跑不了。”
……………………
孙翔坐在桌子上玩一只笔，灵巧的笔杆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招生简章和表格摊了一桌子，最上面的是放射科，下面还露出其他科的一只角。孙翔撑着头，默不作声，仿佛有些不高兴。他转了半天，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似的，拧开了笔帽，动作一不小心过大，桌子上的纸飞了个天女散花。
孙翔被自己搞的没脾气了，弯腰收拾，一叠整理的厚厚的普外科硕士研究生招生计划表被他捡起来，红红绿绿标注了许多，又是划线又是附加，一看就是精心弄了许久。
冷不丁被人从背后一把抽走，匡淌一声，扔了垃圾箱。
“填两个字要这么久？”
市一副院长刘皓面色不善，把放射科的空白表格抽出来拍在孙翔脸上。
“明天就要交了。”
“噢噢。”
孙翔不敢做声。心下却还是不很情愿。动作拖沓起来，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表哥？”
“什么事？”
“我填完了明天自己去交行么？”
刘皓一愣，眯起眼睛打量他一下，居然开心的咧嘴，
“不错不错，你正好自己去熟络一下，放射科的江波涛杜明人都不错。周泽楷话不多，可能不太好接触，不过人很好，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你肯自己去那是最好了。还有我说几遍了，不要让人家知道你是我表弟。”
“知道了刘老师。”
孙翔站起来整理背包，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扫进去，一边眼角撇着垃圾桶。
“表哥知道你致力于外科。”
刘皓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
“目前院内的情况你也知道，放射科那里容易出学位，而且现在还有空编，你一毕业就能入职，外科几个实在是没什么本事了，你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想要观摩练手什么的你不要担心，手术室的人我都打过招呼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恩。”
孙翔点头，眼神不羁但动作懒散，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刘皓知道他憋着气，也没计较，挥挥手让他走了，自己摊在位子上拉松了领带。双手扶住额头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过不了片刻，刘皓狠狠摸了把脸，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站起来看一眼号码，整个人都变得很谦卑，忍不住对着听筒就摆出鞠躬的姿势。
“喂喂陶局您好，我是刘皓……您有什么吩咐……”
22
张佳乐，于锋，邹远，三个人面对一盘螃蟹一盘海瓜子一条清蒸鱼和一道十三香小龙虾，就着啤酒啃得十分起劲。
张佳乐袖子掳到手肘左右开弓，面前桌子上贝壳虾头乱七八糟的摊了一摊。啤酒上的泡沫已经退了下去，尿色的液体翻涌出奇异的麦香，周围坐满了大声嘈杂的各色人等，在昏黄的灯光下享受大排档的美味。
于锋邹远都没有拘束，三只手下去捏住了一只差点把盘子掀翻。
张佳乐率先放弃，擦擦纸巾开始专心吃鱼头。
“我没带钱包阿，你们俩一会儿谁埋单记得开发票，多扯两张。”
“张新杰给报销？”
“不知道，能报就报。”
张佳乐口气轻巧，刻意掩饰的轻松染得他人有些不合时宜的欣快。
于锋邹远对视了一眼，终于于锋乖乖的站起来去付钱。他人一走，邹远把筷子一扔就要开口。被张佳乐止住了。
“吃饭，不说。”
邹远眉头皱的乱七八糟，一股莫名的伤感就涌了起来，整个人没了胃口。
“老……”
“老什么老子三十一枝花随随便便给你叫老了！”
张佳乐张牙舞爪，筷子差点捅进邹远的鼻孔。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好作，你们有前途。现在还没个定数。我这两天收拾东西，把能教给你们的尽量都教给你们。”
于锋拿着发票回来，只听到尽量两个字。
“老板。”
“唉。”
张佳乐挑起了眉。
“不吃了不吃了。”
桌子上除了鱼骨头虾壳也没东西可吃了。三支烟架了起来，云雾缭绕盘旋升空，于锋看着邹远，邹远看着张佳乐，张佳乐抬头望天，好半响打定了主意，眯起眼看着于锋领子上的百花徽章，一幅含苞待放，生机勃勃，大好明天的样子。
张佳乐忽然觉得轻松了一点，他摇摇头，嘿嘿笑了一下，
“走吧。”
于锋邹远跟着站起，看着他。
“我去逛逛，你们俩回所里，继续干活去。”
张佳乐指着两个地方，颇有点分道扬镳的辛酸。
“走吧。明儿给你们带早饭嗝……嗝呃……嗝呃……”
林敬言坐在大排档那头一张桌子前喝水，远远的朝他挥手打招呼。张佳乐回头看于锋邹远还望着自己，便作了个赶人的手势，假装兴奋的朝林敬言一蹦一跳的跃了过去。
“这么巧啊乐乐！！”
“老……”
哐！
一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暗器似得从张佳乐胸前两公分自上而下掷在桌子上，
“……林……”
“张律师你好。”
方锐等苏沐橙没到，先去倒水喝，哪想就撞上了这一幕，整个人瞬间弥漫出一股陈年老醋的酸气，皮笑肉不笑的瞪着他，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嘴角以一种我分分钟打你的弧度翘起。
张佳乐浑然不觉，眉间一挑，伸长脖子一把勾住林敬言就拖过来也不顾忌周围有人直接拉着他脑袋吧唧朝脸上亲了一大口。正要说点什么肉麻的话故意逗逗方锐，字到嘴边就被汹涌的嗝逆逼退，直接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敬言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嗝呃！！！”
方锐一扎就爆，跳起来就要掐他。
“张佳乐我跟你拼了！！”
“来阿来阿来阿！”
“锐锐，锐锐你别冲动阿！！快把乐乐放了！！我跟他没什么的！！”
林敬言本要拉开方锐，两个名字念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
孙哲平躺在韩家的客房里翻来翻去，高床暖枕，他却难以入眠，在韩文清面前那副样子装的太酷，以致于目前受了反噬的苦，手机定格在一个人的名字上面，迟迟落不下去。
张佳乐。
张佳乐站在马路对面对着他大喊的样子成了孙哲平这许久以来的梦魇。他越是叫自己不要去想，便越是鲜明，伴随着手伤的疼痛和无力，几乎摧毁他的意志。术后复建的医生曾经推荐他去找心理咨询师。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林敬言的电话恰到好处的居然就响了起来，孙哲平被吓得整个人一跳，莫名其妙的。响了好几下他才疑惑的接了起来。
“老林？”
“老孙阿，好久不见。”
林敬言的声音平稳温和，有一种能让人心里静下来的魔力。周围的环境却是嘈杂纷乱，隐约听见男男女女鸡飞狗跳喧闹划拳，吵的不亦说乎。
孙哲平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背景音里熟悉的声线，硬是躺在床上，默默听他说话，点头，回应，思索，终于还是一个鲤鱼打挺，翻坐了起来。
“我这就过来。”
他也不知在对电话里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反正既然说出来了，那就一定要做到的。
………………
十分钟之前，楚云秀正坐在家里吃薯片看韩剧吹头发。
手机嗡嗡的震了起来。
——宝贝，快来阿！有八卦看阿！！！
十分钟后楚云秀飞车正好停在蓝雨门口等红灯，黄少天和喻文州两个人脸红红手牵着手走出来，背后跟着四头面带笑容上蹿下跳恨不得漫天撒花花的猴子精。
楚云秀一个完美大转弯，犀利的戴上墨镜掏出手机边尾行边给苏沐橙回短信。
——心肝，我这里也有八卦，各自跟踪，回来分享。
23
黄少天这个澡注定没洗安稳，他先不小心被热水烫了半分钟，熟成以前终于跳了起来换成冷水，一分钟的冷水浇得他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阿嚏阿嚏连喷两下才又换了热水。
三温暖缓解疲劳，黄大队长却消受的有点心惊胆战。
洗快了不好，洗慢了也不好。好不容易磨出浴室，便见喻文州套着他的睡衣安安静静的看着夜空，仿佛一动未曾动过。说不清是月光还是灯光包裹住了他半个身子，昏暗的撒在一侧黑发之上，他端正而带着一些疲倦的清瘦身体在靠椅上舒展开，流露出淡淡的孤寂。
黄少天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他二十多岁的人生里似乎还从未有过类似于这般澎湃的感动，手足间弥漫着一股不可自知的麻痹，让他只想靠近，再近，更近一些，好将那个身影，全部包裹在自己之中。
喻文州恰在这时回过头来，面孔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安，他笑了笑，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喻文州狠狠眨了一下眼，换了副神情，
“你的阳台很漂亮。”
黄少天差点没被他笑软了腿，反而不知道是要走过去还是停在原地。
两个人尴尬的对视一会儿，都意识到对方的窘迫，于是也便一起笑出了声。
“抱歉。”
喻文州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你还是借我一套衣服，我打车回去吧。”
“别别别。不是这个问题，你看你现在回去，太晚了。”
黄少天挠头发。
“是我不好我把酱汁弄上去的。我那什么我有点小激动，真的你看我脸都红了我现在心跳特别快。我喘两口气再过来你别介意阿我不是别的意思。我我我我保证什么都不干。”
喻文州把一口笑憋到肚子里，疼的五官都抽搐了。
“你说你没谈过恋爱看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黄少天差点没跳起来。
“所以你别介意阿我我我我反应可能有点，有点，有点害羞你懂的。我不想你以为我想你可能以为我会作什么什么才邀请你来过夜的，哎呀我想说什么，反正就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噢不是我邀请你过夜不是因为我会以为你想作什么什么。妈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反正就是……”
噗。
喻文州终于喷饭了。
黄少天成功的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解释不清的苦恼让他急出了一头汗。
“我知道我知道。”
喻文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你再说我真走了。”
“你明白就好。”
黄少天垂下头放弃解释，非常为喻文州居然能理解他自己都讲不清楚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太聪明了，真没喜欢错人。
他说出来后反倒轻松了很多，大方的走到喻文州身边坐下。
“文州。”
“恩？”
“我，我，我是很认真的。你愿意跟我试试么？像咱们这样的能找到一起的不多。我以前只觉得这辈子或许就这么过去了也不想同什么人一起生活，但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老是想着你想知道你的事情想了解你想看见你，我知道我是喜欢上你了。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想要跟你一起生活的人，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有点自私。虽然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可是我真的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希望跟你分享生活，分享任何好的东西，你，你，愿意跟我试试么？”
黄少天认真的看着喻文州，发现撸平舌头只是说出内心深处的呼声而不添加任何其他表示心情和情绪的修饰词其实也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起码面对喻文州的时候，这种稳重和平淡的结合没有了先前刻意掩饰的焦虑难耐，越来越多的蔓延在两人之间的相处中。
喻文州没有说话。
喻文州并不是故意玩神秘。
喻文州现在肚子里笑得翻江倒海，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而笑，黄少天这认真的态度，还是自己大胆的求宿，喻文州被这番简单直叙根本不用再剖开来研究的大白话弄得忽然间有点找不着方向，他发现这件事情的发生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
但他对这件事情的预料又是如何的？
他在知道黄少天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做出了什么样的表现？
喻文州其实挺懊恼自己如此理性的分析，硬邦邦的。毫无情感可言。
那如果以情感来分析，他要如何回应呢？他又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他不知道。
喻文州苦笑。
他也没有任何经验以供自己参考。
他面对黄少天明亮而期盼的眼睛竟觉得有点无法面对，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表达自己的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的回应，能让黄少天觉得满意。
喻文州有点抓狂，却又觉得这般无措简直影响了他平日里一贯睿智的形象。
喻文州想要表现的平静一些。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
所有的词语和句子在冲出口的一瞬间却又变得凌乱无序。
喻文州急了，场面变得不像他所有经历过的那般条理清晰。
他明明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却居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
喻文州有点崩溃，整个人都不是太好，瞪着眼睛，手脚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番样子看的黄少天浑身紧张，没想到自己发自肺腑的一段话带来这么惊悚的效果，他不知道喻文州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的问题问下去就没了声响。
黄少天也要崩溃了，呼吸间几乎是度秒如年，一口大气闷在胸中，不进不出，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不前不后。
喻文州嘴唇动了动，黄少天没听清，他凑过头去想听的清楚点，才发现喻文州是怕他憋死，凑上来给他渡气。黄少天特别感动，但整个人还没有放松下来，所以对吐过来的新鲜空气只是象征性的吸了两口，他还是非常想知道喻文州的答案，于是他忍不住又想开口问问。
于是他终于发现，他没法张嘴了。
而且，答案已经被他吃下去了。
……………………
“你是没亲眼见着阿，那场面！看过这以后还看什么电视剧阿。山无棱天地合，亦不与君绝阿。张佳乐当时就懵了，整个人像刚做完电休克一样，直接钉地上了，孙哲平更是，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句废话都他妈的没有，两人深情对视，一眼万年，噼里啪啦！一声巨响就抱在一起阿！！！虽然说我不太喜欢张佳乐这个人吧，不过这段情真是感天动地阿，唉辣油和醋给我点，今儿小馄饨肉多，分一点给你。”
方锐打了包子小馄饨和楚云秀面对面，七点整，时间早得很，两人笃定在单位食堂里吃早饭。
楚云秀一手是咬了一口的肉包，汤汁红艳艳的从那缺儿里流出。
“我那也了得。喻文州被刑警队那队长牵着手，两人像走红毯似得，脸上笑得特羞涩，妈的好几年了啊，没见过喻文州笑那么舒心了。真有种嫁了孩子的欣慰。有几个小子凑着他们说恭喜什么的。看着也是一溜警察。你说喻文州这小子，不声不响的。”
方锐嘿嘿一笑，三口两口吞了个包子。
“可不是，替他高兴啊。老林说那黄队长人挺好，是个实在人。”
楚云秀趴下身来笑得非常狡猾，
“你知道不，我最后见喻文州跟他回家去了。”
“阿？！喻文州这么开放！平时看不出来阿。不过嘛这也没什么，想当年我跟老林那会儿咱俩都不认识，再说性生活和谐是非常重要的。”
“说的没错。这必须得亲身试验一下，万一到时候不好用那就麻烦了……”
方锐突然的一脸正经让楚云秀停下了言语，她没回头，轻松的问道，
“喻文州站我身后了是吧？”
方锐点头，端起包子和馄饨，默默的缩到了一边。喻文州放下餐盘，油条稀饭。
“那就怎么麻烦了？”
喻文州笑意盈盈的看着楚云秀。
“昨晚上见你在后面跟一路了。”
“哈哈哈。”
楚云秀说，
“今儿馄饨肉好多。这么大一碗，方锐，我不帮你吃掉点，你可就麻烦了，哈哈哈。”
“是啊是啊吃不了浪费就麻烦了啊我可心疼了多吃点多吃点阿哈哈哈！”
方锐话还没说完，食堂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争论。
大清早气氛宁静，几乎一屋子的人都回过头去看。
竟是平日里向来谦恭温文的中医内科主任王杰希，脸红脖子粗的呵斥着刘皓。
刘皓陪着笑，捉急的抓耳挠腮，一边安抚王杰希一边将他推向人少的地方。王杰希哪里肯听他的，就这么动手动脚起来。
楚云秀方锐两人头上八卦天线瞬间百分之一百二十张开触角，包子馄饨都不理了，闪电侠一样钻到了战斗的最前线去听墙角。
争论维持了大约十几分钟，王杰希脾气本没有这么暴躁，说完之后仿佛就平静了，刘皓还掏出自己的卡给他打了现磨豆浆。
王杰希提着豆浆气鼓鼓扬长而去。刘皓擦了把汗，瞪着他背影的眼中闪过戾气，自己收敛心神一回头，却正对上无数眼睛。
“看什么！！！七点五十了还不去科室里？！！迟到一分钟扣两百块钱！！！”
刘皓咬着牙，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回了行政楼。
…………
上午十点。市公安局刑侦一大队一号会议室。
内容太多，会议从7点半持续到现在。也不知孙哲平什么本事，把冯宪君硬是弄了过来，7点半到7点四十五分里短暂的露过脸，算是给各位吃了个定心丸。然后就稍微介绍一下情况，从各方面开始讨论。
拜叶修死活不肯出面所赐，魏琛作为了医疗方的代表发表看法，他觉得他再不来根烟就要暴走的时候，林敬言适当的给他递了块口香糖。
魏琛涕泪交加的塞到嘴里嚼了起来，缓出口气叹息，
“盘子这么大，顶得住嘛？”
“可行性基本还是有的。虽然大方向格局一时半会动不了，稍微能起到一些作用。再不济，就当清个场吧。”
孙哲平回答的很谨慎。黄少天不管这块，同自己小队几人还在传看资料和照片。
“老林你有意见或者建议嘛？”
“我觉得，还是把握推动的时间吧，这样才好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不至于让大家难以接受。至于大格局，这毕竟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而且这件事情处置本身，有点摇摆，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让已经危机的医患关系彻底崩坏。前一次医改毕竟立时太近，作得过多，又会让大家质疑政府的公信力。”
孙哲平点头，
“我去再商讨一下条例的具体内容。抓人的方面，黄队长就靠你了。”
黄少天皱眉，
“证据相当少。不过这部分我们会负责。既然是有这样的事。我们一定会查到底。只是人手比较少，所以，不能在这边给你百分之一百的保障，而且若是牵扯到关键的上层人员，我们更不好办。也不能大张旗鼓跑到市一里进行搜查和抓捕，只能说，尽力而为。”
聊到十二点左右，会散了。
孙哲平魏琛先走，林敬言拦住黄少天，拿着手机嘴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容，
“黄队长，我可以再提供你个线索。”
24
孙哲平后半夜扬长而去一点都没有动摇到韩文清和张新杰两人的作息，第二天准时来到百花讨论接手一干事宜。
张佳乐整个人非常恍惚，态度却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咬死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谈判。
张新杰仿佛早有预料，同韩文清对视一眼，取出份新的合同给他过目。
“昨晚上我重新拟的，你看一下。”
张佳乐顶着俩大黑眼圈，眼角红肿声音嘶哑，嘴边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把合同扔到一边，
“你们，商量好的是吧？”
他低下头来，望着自己领子上的百花徽章发呆，伸手指摸了又摸。
“孙哲平那家伙早跟你俩联系了是不是？！”
张新杰耸肩不置可否，觉得他用词文不答意，不过倒也知道这时候开口纠正简直就是找打。遂心情不佳抬头看秒针分针走的飞速，心里盘算张佳乐这心理活动要浪费多少时间。
韩文清却拉着他站了起来。
“你下周一过来吧，房间给你装修好了，时间要是不够，再缓一个礼拜也可以，多就不行了，你自己知道。孙哲平最近非常忙，估计也没多少时间跟你见面。昨天晚上他本来住在我那里，谁知道怎么又会去找你。有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过去的事情，让他过去。”
韩文清的威压下，张佳乐有点气不顺，不好强力反驳。
只能从牙缝里嗤出一声轻笑，疲惫的摇头，说被骗那是过了，形势转变也确是需要自己作出一个改变。只是这么一大圈子兜了下来，谁能想，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个原点曾是他们的理想，也曾是毁灭他们的噩梦。
张佳乐望天，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这几年来，仍然会下意识的在这种纷繁无助荒谬不堪的情绪下想到了孙哲平。
然而一想到孙哲平，他便陷入了更深一步的不知所措。
昨晚上的见面是四年以来的第一次，手伤可能好的差不多了，眉目也未见什么大变化，意想中或许人会清瘦一点，哪想不知在哪锻炼出了一身腱子肉，竟比当年还壮实了许多。
孙哲平把喝高了的张佳乐从林敬言和方锐两个人的搀扶中轻松的就拎了过去塞进出租车的后座里。张佳乐酒醒了一半，另一半也叫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孙哲平一言不发把他带回家，动作娴熟，不开灯也能绕过桌椅摆设，张佳乐愣愣的随他处置，洗漱干净扔到床上，孙哲平就这么抱着他身子躺在旁边。
一夜无话，想说和要说的太多，留下的时间不够，于是干脆不说。这份沉默的默契也早经过了时间的锤炼，无人会去打破。
张佳乐睡的很沉，四年以来，他头一次没有在醒来后想起自己梦中的孙哲平。
因为，他一夜无梦。
身旁微凉，人走了多时。
他就如此默默的来见他一眼，又默默的离去。
这一眼他看的多深？是否又能将他看透？
张佳乐对着桌子上的留条发了疯，孙哲平熟悉的字迹。
乐乐，我一直在想你。
稀里哗啦一声巨响。
张家客厅里四米长的红木桌子被他的主人踢翻了个，张佳乐红着眼睛捏着留条，指甲掐的自己几乎出血。
匡淌！
无辜的桌子又挨一脚，蹬飞出去在木地板上移动了几公分，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钻着人耳膜。
孙哲平这时候已经步出了小区，却能够听到天空中仿佛传来张佳乐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谩骂，他转过身子，抬头虚妄，目光穿越老远，定格在那个熟悉的窗玻璃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
黄少天带着手下四天王忙活了一下午，结合林敬言的线索大致整理出一番头绪。
如果证据链对得上，其实这比他们以前破获的那些来说，不过是件挺简单的案子，但为何要出动刑侦大队，其难度并不在于侦破而是缉拿。
没有证据，或者说，即使有，你也拿不到，就算放在那里，你们也触手不及，这就有点急死个人。况且就算找齐了物证，对方咬死不承认，又没有拘捕令，更是难上加难。
“队长队长我可以混进去。”
“混个屁我们晚上去撬锁。”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稀奇古怪的主意出了不少，可行性却越来越低，全是硬碰硬的主，迂回曲线还得多方顾忌，大家都适应障碍。再说医疗这一块，大家都不熟悉，搁平日里找个顾问研究研究就懂了，这次的手脚却全是暗里的。
魏琛正叼着烟从门外经过，斜眼观察这五个凑在一起锁着眉头的小子，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那弄完了，你们要帮忙不要？”
他随手把烟扔进了黄少天的茶杯，在空出来的宝座上一屁股坐下来。
“哦。杜冷丁。”
魏琛拿过照片，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市一的设置知道嘛？叶不修走了之后，刘皓把医务药剂后勤一块全部揽到了自己手里。你们是打算直捣黄龙还是横扫一片呢？”
黄少天见魏琛气定神闲的样子，自觉的闭上了嘴，一溜小跑到自己桌子边翻掏了半天，摸出一包软中华，双手呈上。
“孺猴可教也！”
魏琛喋喋大笑。
“早上那会憋闷，孙哲平捣鼓他那套，放这还有些不一样的，来来来，老夫给你们说说医疗这块里面的小九九！说不定叫你们另辟蹊径。”
他大笔一挥，刷刷刷在白纸上描起了龙飞凤舞的圈圈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
哧溜一声，墨迹最终停在一个由四条粗线组成的火柴人上面，脑袋上顶着喻文州三个字，被几个黑箭头戳了好几个对穿，扎得像个刺猬似的。
魏琛把笔一扔，满意的看着一桌子墨宝。
“懂了没有。”
黄少天看着文字符号喻文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边点头边要张嘴，被魏琛先一把压住下巴。
“……唔……”
“我从你的眼神中明白你肯定懂了，所以你不用跟我交流了。我先走了。”
魏教授沐浴着五人崇拜的目光晃出了公安局大门，远远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路那边穿过来。
“喻文州？！”
“魏老师？”
喻文州一脸笑意的迎上去，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有点发散开的飘飘然的小幸福。
“你怎么来局里了？”
喻文州对他们目前在进行的事情还浑然不知，只是依照自己诺言，我也可以来等你的。
“晚饭吃了么？”
魏琛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猛的回过头看了眼公安局大楼那几个亮着灯的窗户。
“你来找那猴子？”
喻文州还没答应，就见魏琛一副要发心脏病的样子，讪讪的不知怎么开口。
“干什么干什么！你说你遮遮掩掩顾虑什么？我说不准你俩处对象了么？”
“额…唉？老师？”
“走走走，老夫我还没吃饭呢，上我家给我做饭去。”
“那……”
“你给他发短信。叫他一会儿上我家一起吃去。做好就开饭，来晚没菜。”
魏琛掏出刚缴获的中华，迫不及待的抽出支点上，慢悠悠的吸了一口，通体舒畅。
……………………
乔一帆搅和着汤勺盯着锅子，
“炖得差不多了。”
高英杰笑嘻嘻的开始在架子上一通翻找。
“无碘盐在左边。”
王杰希正要伸手指，门铃响了，他诧异的放下报纸。
“这时候送快递？一帆先拿碗筷，准备吃饭。”
两人合作把三菜一汤摆上了桌，掺了玉米碴和红小豆的杂粮饭冒出一股馥郁而温和的芳香。
一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人影碰的一声推开王杰希摇摆着身形大大咧咧冲着饭桌就扑了过来，深深吸了口气拍桌子喊道，
“哎呀饿死哥了。我先来碗汤。”
高英杰和乔一帆楞在当场不敢动弹，眼睛追随王杰希无奈的把扔在地上的布包挂好。
“老叶你敢先把烟熄了嘛！”
王杰希翻了个白眼扔给他一个杯子。
“掐着时间来的吧？”
还好叶修饭量不大。四个人匀三人份的吃食也不见得捉襟见肘，只是筷子交错间风卷残云，配上叶修这身行头，颇有点农民工进城的错觉。
乔一帆终于认出了这个人，
“院长？！”
“多新鲜哪。”
叶修吃饱喝足往椅子上一摊。
王杰希头都没抬扔给他一张面纸擦嘴，慢条斯理喝完最后一口汤。
“无事不登三宝殿，庙小供不起你这大神。蹭饭事小，打什么主意快说了吧别打搅我散步。”
“行吧那你先饭后百步走去，我坐一天车骨头都颠散了，我先洗个澡。”
王杰希拿他毫无办法，干脆不反抗，如平常作息一般收拾碗筷下楼溜达。叶修轻车熟路摸进了王家的浴室，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看吓懵的两人，
“小朋友们，你们谁是乔一帆？”
“我，我是。”
乔一帆被点到了名，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你有洁癖没有？”
“阿？”
“体力怎么样？对花花草草和小动物有感情嘛？”
“？？？”
叶修看他一副不知情的摸样，痛心疾首的把毛巾搭在背上，
“啧。你们老板，把你，论斤卖给我啦。推拿学的怎么样？来给我按按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