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CP 林方，楚沐，双花
13
黄少天第二天上午接到了戴妍琦的电话，声称有些事要他帮忙，叮嘱必须中午吃完饭人少的时候来一趟法医科。黄少天感到非常纳闷不明就理，但戴妍琦这个妹子，嘴上不饶人行事却很得体，没什么要紧的，不会来打搅他。
郑轩昨晚上蹲了一夜酒吧没遇到那个黄毛，卢瀚文和徐景熙被他派到档案室翻资料，上面是铁了心的要架空一大队，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让黄少天一个司令带三员猛将四个人去茫茫大海中自己寻找证据。
得，黄少天作了这么多年，社会上沉浮，也有了那么点耐心，不慌不忙让郑轩回家睡觉，卯上了准备天天晚上去蹲点了。
各种心事重重，他拿着手机味同嚼蜡，喻文州的号码在上面按进去删掉，按进去再删掉，医院里那一套套的黄少天又不懂，只是觉得喻医生必定忙的脚不沾地也不敢发短信问候生怕惊动他工作，两天前才见过面，今天又有点想念那张略带苍白不苟言笑的面孔，整个人清清淡淡，很有点冷冰冰的吸引力。
卧槽，我是M嘛……
黄少天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随便扒完饭看了下表就摸到了四下无人的法医科门口。
咚咚，
他敲了两下门。
咚咚，
又是两下。
这回他再不敢随便乱闯了，来来回回敲了十好几下，没人来应，黄少天有点奇怪，轻轻拧了拧门把手，松动的。他伸出一根指头点了几下，门里没有承重。黄少天也没多想，推门进去了。
哐啷当。
一堆搁在门上的东西掉了下来。
“我说，咱能，不绑着说话嘛。”
黄少天看着魏琛哼哧哼哧把自己手用麻绳捆在凳子上，为了不伤到筋骨，捆得还不怎么紧。
“哎呀呀呀呀呀不行不行擦倒我麻筋了，小舅饶命阿小舅阿是不是小戴花钱雇你杀人灭口我祖上贫寒没钱赎身看上个媳妇也还没娶过门您这究竟是误了哪门子的会了来作这作奸犯科之事好好的大学教授还有一身前途万不可毁于一旦阿小舅你想清楚啊小舅。”
“妈的小戴把抹布都拿出去晒了。不然我非得堵上你的嘴。”
魏琛十分崩溃，自黄少天被砸楞了顺势倒在椅子上之后，他开始绑人绑了浑身大汗约莫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里这小伙子嘴就没停过一直嘚啵嘚啵嘚啵吵得他忍不住就想拍他后脑勺。
“闭嘴！谁是你小舅！谁是你媳妇！死猴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小喻了？！”
黄少天这才在震惊中闭嘴，脑中一道霹雳而过，
“小，小喻，喻医生，喻文州？你家？唉呀妈呀不是小舅阿，爸呀原来是老丈人阿，哎呀爸您别绑我了呀我是看上了你们家喻医生但我是发乎情止乎礼还在试着增加感情的阶段，哎呀爸呀你女婿得拿枪别磨着我小指。”
“噢不好意思阿。”
魏琛下意识去调整麻绳，忽然又暴喝，
“谁是你爸！谁是你小舅！嘴巴规矩点！噢不是，你给我闭嘴！你现在是个人偶，你在给我作试验呢，待我量完长度和磨痕我就放你，现在把你嘴给我闭上！”
“是大王！”
魏琛拿着皮尺相机小锤子小剪刀围着黄少天认认真真测绘淤痕形成的轨迹形态。刷刷刷埋头苦记，眉尖锁紧了一丝严谨的样子还真有点当年的风采。
黄少天也就是诚心跟他贫着玩，不然一个刑侦队队长，真能被砸了还连带捆上？
三队那边的连环杀人案总算有了点眉目，五具尸体都被相同手法在脖子里绕上一圈麻绳拖到身后反绑勒毙，颇有点技术性，情节极其恶劣，这得加班加点弄出线索。
法医科这两天便忙了个四蹄朝天，魏琛绳子一拿出来套脖子，黄少天就把这条线给拼上了。
好不容易忙完，魏琛这边老胳膊老腿老腰几乎都直不起来，汗如雨下，连呼不如当年。黄少天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眼皮子还不敢乱看，随便一瞥妈的就是一瓶子泡发了的剁碎的肝脏什么的，只好垂下头闭目养神，这会儿都吹出瞌睡泡了。
“悟空，快醒醒！”
魏琛到底忍不住，啪的一响，轻拍了黄少天的后脑。
“亲爹您可忙完了？数据有帮助没有？”
话音刚落，戴妍琦推着门走了进来，肖时钦怀里抱着一大摞资料，人都给遮住了。
“呀，魏老，您怎么一个人给弄好了的，太过意不去了。”
肖时钦眼冒心心扑住了魏琛手书的一堆黄少天捆绑系三围，
“这速度，啧啧，到底是魏老阿！我跟小戴俩个加起来也得忙个一整天。”
“不看看谁在这作人偶来着？！标准身材！”
黄少天终于松了绑，站起来活动筋骨。
“那是！算我头上！改天我请两位吃饭！”
戴妍琦豪迈的拍胸。
“你个姑娘家，别老作这种动作，嫁了人可怎么办。”
魏琛皱皱眉。
“爸我跟你说，就咱们小戴的彪悍，不知是嫁出去还是娶回来呢。”
戴妍琦女汉子，平日里跟他们没大没小的了自然不在意。
哪想到魏琛实在是身边例子太多，当年被楚云秀苏沐橙弄的直接条件反射以为戴妍琦也是弯的。虽是没了那种别扭，毕竟心下惊讶道。
“怎么现在娃娃们都喜欢这调调，姑娘越漂亮越是不喜欢男的。”
全公安局都知道戴妍琦暗恋肖时钦，肖时钦这人绝顶聪明到自己身上却十分之糊涂，听了魏琛的话一时愣住，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戴妍琦。
这个篓子捅得过大，虽促成一桩好姻缘，但眼下狂暴而恼羞成怒的戴妍琦脸瞬间红了，飞起两脚也不论长幼之序和上下级差别，把黄少天魏琛直接揍到了五十米开外的露台上，鼻青脸肿，几乎半残，这等好格斗功夫，考个特种部队估计也不在话下。
魏琛是好半响没直起他的老腰，黄少天被当胸一拳，几乎吐出一口淤血，两人挺着尸晒着暖洋洋的落日，魏琛抖抖索索摸出烟点了根扔给黄少天，
“小猴来一根？”
“不了，谢谢爸我不抽烟。”
“别他妈再叫我爸了行么，都被你叫老了。再说，我能是小喻他爸嘛。”
魏琛气得都没脾气了，一口烟圈吐出来，整个人舒爽了很多，
“小喻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聪明的一个，即聪明又细心，整个人浑身有一股子灵气。只是……算了，再聪明的人，也总有些缺陷，他自己不在意，我也，我也尊重他。他这个人又耿直不服输。真是难得的好孩子。猴子！你给老夫老实交代你怎么搭上他的。他进大学勤工俭学那会就帮我做事了，我看着他长大的。多好一孩子，刻苦好学，心地善良。我那么看好他。但……是我，不是我躲着他，是我害怕见他……我怕连累他，才一走了之，没想到，他却还是逃不脱……”
魏琛看着夕阳，竟有点感怀过去，眼圈隐隐发红。
黄少天究竟不像个坏人，又是警察，也算是年轻有为的大好青年一个。魏琛当时知道喻文州性向是纠结了好一阵，看开了之后又有点护犊泛滥。
黄少天并不知道深层的关系，但直觉告诉他，搞定了这人就搞定了一大半，瞬时一个鲤鱼打挺，非常认真的坐了起来，
“我从小就发觉自己不喜欢女孩子，上初中的时候…………”
魏琛以后再也没敢对黄少天说过老实交代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对于这人有一种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魔咒，再是怎么叫他闭嘴都闭不上，掺杂着生动形象不计其数的内心描写和景物描写，魏琛哭了，整个脑袋有种被轰击过的鸣响，连带着对喻文州的歉意都被冲刷的荡然无存，两眼冒星还不太记得住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是依稀仿佛大致上有那么三个中心思想。
我叫黄少天，省略我是好少年的自我介绍数万字。
我对喻文州一见钟情，省略我的生理心理的感受几万字。
若是能试着处处，我一定会对他好的，省略我会怎么对他好的几万字。
魏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公安局，坚定的拒绝了黄少天送他回家的诚意，哆哆嗦嗦的跑了。
黄少天心情十分舒畅，几乎有了一种被对方父母认可的豁达感。才进办公室，只见徐景熙苦着脸等着他，
“黄队。”
“怎么的了？”
“晚上要不叫我去吧，别叫郑轩去了？”
“郑轩病了还是有事？我不是说今天我去么？”
“他说闲着也是闲着，就自告奋勇去了，然后我才看到这个……”
徐景熙有点尴尬，一副你去我也有点担心的意思。他把电脑屏幕掰了过来，
“今晚上那家酒吧是SHOWNIGHT。我估计郑轩顶不住。”
GAY吧的SHOW NIGHT，虽说正规不带色情表演，但那种随处可见的性暗示和各色猛男的翘臀还是可以露一露的。黄少天赶过去的时候郑轩正窝在吧台前，一个年纪轻轻的酒保看着他说了几句话，他有气无力的抬手拒绝。
黄少天冲过去撵住了郑轩，
“你回去，今晚上我盯着。”
“队长……”
郑轩十分不好意思，
“我，我其实顶得住，就是刚才有个弟弟以为我单着，过来聊聊，穿得有点暴露又不小心给他摸了几下，那什么，我想麻醉自己把他当妹子，结果……呕……”
正直台上一群男人屁股和遮掩在小闪光内裤里的哔一排闪过，郑轩像被人打了一拳，脸又青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笔笔直。快回去。逞能的早跟我说嘛。快快快，四百块奖金不扣你的。”
黄少天看着郑轩似乎已经吐过一轮，多少有点心痛。
这么留着只有碍事的份，郑轩也不坚持，披衣就走回去保存体力。跟黄少天做做假扮情侣已经是极限，前两天晚上气氛还顶得住，哪想到今天晚上这么多同性生物群魔乱舞，穿这么少搔首弄姿的，他这铁杆直男实在是顶不太住了。
酒吧里灯光闪烁，视线极差，黄少天本想找个隐蔽的卡座，早被占满了，看了一圈发现吧台转角第一个位置倒是能纵观全场，便去那里坐下，不一会儿那个调酒师送了杯饮料过来，正是上个礼拜两人走时，朝他放电的那位。
“你朋友刚才点的，付了钱还没喝，不含酒精。”
调酒师年纪轻轻，要不是头发梳的太唐克，耳朵上戴耳钉，其实身上很有一股干爽清净之气，若有似无就让黄少天想起了喻文州。
“小吃要么？”
“不用了。”
黄少天打起精神在找人，对面的人长得挺秀色可餐的，一双眼睛灵气的转来转去，应该是能问出点什么消息。他开始小口小口喝苏打水，若有似无盯着舞池。按照上次两人蹲到捎和林敬言提供的证词大约是要到晚上11点钟左右，目测还有一个小时。
音乐和人群倒已经很HIGH了。
“你找人？”
调酒师不负众望的积极开口，凑过来跟黄少天闲扯。
“看起来像？”
就算不为消息，凭这份喻文州的相似感，黄少天也乐得跟他搭腔。
“不像，只是我看的出来。”
“这么神？”
调酒师又给他添了大半杯的苏打水，估摸这玩意便宜，添起来不要他付似的。
“你不玩又不看表，说说找什么样的，我给你物色物色？”
果然以为他来吊凯子的，黄少天笑得暧昧。
“你这样就不错啊。”
“我可有主了啊。”
调酒师嘴角弯得十分写意。
“谁这么幸运我认识认识？”
不是打算切正题了么，怎么又兜起圈子来了。
黄少天话才出口，不免警觉起来，他这张嘴不经脑子的习惯早些年已经有些改了，现在却觉得自己又被绕进去似的，这小屁孩怎么浑身一股神叨叨的味道，说着说着就会被他带过去。
“真巧，这就来了。”
黄少天撑着头登徒子似的转身随便瞎看，其实主要是大门在那里。进出人流不是从那跑就是从吧台后面的后门走，这俩地方把住了谁也跑不出眼皮子。
结果就看到林敬言波澜不惊似笑非笑在方锐面前坐下了，十分友好的边拿下眼镜擦了擦，边朝他伸出手，
“嗨！”
黄少天把饮料呛到了气管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出行前功课没有做足。
失误，失误。
14
“黄少，不如跟我打个赌？”
公共场合，林敬言非常识眼色，自然不可能去拆穿他身份，亲亲热热又不过分示好的一声黄少，把两人关系称得很得体。
“我觉得你今天晚上应该也蹲不到，明天才有可能。”
“专家你要不要这么神阿。你跟你小情两个都神叨叨的把我这唬得一愣一愣，你说我跟赌好还是不赌的好？”
“玩个游戏嘛，又不赢房子赢地的。”
“房子？地？”
方锐脑袋噌得一声凑了过来。
“快去换衣服走了。”
林敬言十分宠溺把他那头冲天冠给掳了下来。
黄少天眼珠转转。
“小帅哥，你们工作人员是从后门走嘛？”
“是啊。”
方锐嘿呦嘿呦从吧台下面拖出一大包薯片和两大桶面包干瓜子花生等等小吃，毫不遮掩的回答。
“借个道行么？”
“里面走不方便，我带你去。锐锐我外面等你。”
“噢。”
林敬言脸上那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温和笑容总让黄队长背上汗毛直竖。
“想去后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卖货的线索？”
“前两天我抓过一次，没当真，倒可能是个大案子。”
黄少天知道林敬言搞得司法精神鉴定，本质上来说是属于公检法一家亲的人，也不怎么避讳，小声承认，
“专家我还真跟你赌一把了，今儿逮不着明儿逮着了我请你跟你小情吃饭。叫什么，瑞瑞？好眼光，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啧啧，看不出来专家好手段。”
嘴上调笑，黄少天目光还是在前门处流连。赌归堵，今晚上不蹲到大半夜自然也是不能走的。
“什么跟什么啊。”
林敬言笑得声音都乐了，一脸幸福洋溢，妈的真是闪瞎单身人士的狗眼。不怕不怕，黄队长给自己打气，我也得加把劲。
“后门不好走，我带你绕过去。方便再透露点案子的头绪么？说不定我这也有帮助，可能有些线索我没想起来呢，你给提醒提醒，规矩我懂。”
黄少天点点头却不言语，只用指头在空中划了一个一。
医。
林敬言瞳孔瞬间紧缩，忍不住苦笑出来。
“水深，没线索，上头也压得紧。你懂阿。”
“我懂。既然没线索你怎么怀疑过去的？”
“前两年有人投过匿名信来公安局，后来正赶上那边体制改革，风风光光的还倍受市里重视，就压了下来。我倒是一直放在了心上，一有机会会关注一下。况且，这两年匿名信也不断。”
不然他个刑侦大队的没必要去医闹现场变装维护秩序，吃太饱么，黄少天主动跟上面请缨，谁想为了保护喻文州反倒暴露身份，弄得十分被动。故以这次上面迁怒他也不是没道理。
环环相扣，事情均不是无缘而起的。
“体制改革阿。”
林敬言搭着他拐出酒吧，颇有感触的叹了一大口气。
“怎么专家感触良多？”
“过去的事，不提了。”
林敬言摇摇头，体制改革的一环，拆了市精神卫生中心改并入市一作为精神科，各种美其名，苦处不在局中根本体会不到。林敬言看穿世事，辞职前是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院长，怎么可能不感触良多。
“市一我有很多朋友，黄队长你若有事要帮忙，说一声就可以。你是好人，社会上舆论复杂，我也不好评判，只是相信天理黑白，总有人主持公道，自然是跟着人民警察走的。”
黄少天也不是善茬，立即顺杆爬上，
“那可多谢专家了，这顿饭咱也不赌直接记我账上，专家你不如说说这么信心满满的跟我赌一个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你们心理学那套我玩不过来，不过我是不相信掐指一算的。”
“呵呵呵。”
林敬言正要开口。方锐背着大书包从后门出来了，欢天喜地的。
“老林厨房的人给了我很多炸鱼薯条，我明天可以作土豆泥和鱼饼。”
“锐锐，我把你手机号给黄队长，他可能会有事找你帮忙。没关系吧？”
“噢？好的呀。”
方锐情绪冷下来，立即知道，事情真的走到他想的那条线上去了，市一有人倒卖药品虽未被落实，但既然公安局都有心调查，自然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方锐掏出手机，
“黄队长你号码多少？不过我是精神科的，要是牵扯别的科室我得找找其他人。”
“敢问您是精神科作什么的？”
黄少天今天被这一对吓了一跳又是一跳，这孩子不是酒吧调酒的么，怎么突然变精神科的了。
“小医生呀。”
方锐眨眼睛。很理所当然。
黄少天哭了，高手果然是藏在民间阿。迅速记了方锐号码，他突然有点忍不住，
“那你认识喻文州嘛？”
这下不但把方锐问懵了，林敬言都懵了。
………………
喻文州趴桌上奋笔疾书喷嚏连连，估摸着自己可能感冒了，怪不得一整天晕头转向，他跑到护士站那拿了两包清热灵冲剂兑了一杯，捏着鼻子准备给自己灌下去发汗，味道十分恶心，他喝了两口，忽然觉得心里一空，竟仿佛没了什么坚持的必要，整个人有点发懵，放下杯子抬头看起了天花板。
他这是为谁，为什么在努力？
没见到魏琛以前还有一些为了他的借口，见到他了，也安了心，几人过的好像也开开心心，喻文州一时竟有种满足和安逸，没了奋斗目标般空荡下来。
过去的几件事情若有似无的飘来飘去晃在眼前，他又打了个哈欠，竟把药扔到一边，脱下眼镜埋头臂弯，困倦立即袭上全身。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离家，考研，工作，第一次暗恋，第一次赚钱，第一次生冻疮，指间痛痒，第一次看透社会，无力反抗。
第一次得到希望，第一次陷入绝望，
第一次认清自己是多么渺小，第一次又感悟，生命是多么伟大。
第一次相信奇迹，竟是一股热血，撒了他一头一脸，黄少天抬着胳膊挡在他的面前。
那玻璃若非扎在黄少天身上，极有可能捅破了喻文州的大动脉，事后的冷汗比不上事发的惊讶，那一瞬间，他是孤独的，准备认命的。
死生有命，到了眼前，避无可避，
然而却有一个人，就这样冒了出来。
喻文州是感激黄少天的，平平淡淡的谢谢两个字，包涵的情意，重有千金。
但是他本也没想过两人会有什么其他的发展。
直到黄少天中午的那个电话，以及下班后的等待。
喻文州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极快。
好感不能说没有，但是，是否要接受他呢？他有点犹豫不决。
喻文州觉得自己完全在瞎操心，哈哈哈自娱自乐笑了起来，抬头，吓得差点尿了。
黄少天正坐在他对面椅子上撑着头偷看他睡觉，旁边放着一个大袋子。
要不要这么神啊半点声音都没有！
喻文州看着塑料袋想起刚才自己一点都没注意有个人进来，背后又是一层冷汗。
那边黄少天吓得也不轻，他当喻文州睡着了，呼吸都匀称起来他才大着胆子凑近看他头发上的旋，哪知道突然就坐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尴尬的直想钻洞，好半响喻文州回过神来咳嗽一声，
“两点半啊黄队长，你怎么在这里啊！”
夜间门诊室，喻文州虽不是主治却被当主治在用，他自己倒不在意，想着还能拿点夜班费。
“知道你值班过来看看你，有一家粥店只有晚上开门带了些宵夜过来，萝卜丝饼也很好吃。”
黄少天刚才惊吓的还有点不定，神经绷紧了就容易管住嘴，不管语速和语量都不超过正态分布。
“额，不知道你们上班能不能吃东西，对不起啊我，我没问清楚。上次吃饭，实在不好意思，局里的事情忙起来，真的是不分时间的。”
他极其认真的严守住了方锐这个卧底的存在，以后用得到的地方，与公与私，都前途无量。
方医生和林专家几乎快成了他的幸运星，虽然两人知道真相后，审视他的目光就越发的上升到一种居高临下带着点丈母娘味道的高度，但是没问题，老丈人都拿下了，丈母娘还怕什么呢。黄少天缓了两口气，嘿嘿傻笑一下，妄图遮掩掉自己的紧张。
喻文州看了看对面的人，又看了看袋子，一瞬间不能分辨妄想和现实。
沉默，
黄少天心惊胆战的守着这五秒钟的沉默，想起以前自己在特部的时候作狙击手，最紧张的伏击也不过如此度秒如年。
喻文州头上终于灯泡一亮，叮的一声，莞尔笑起来。
“原来你认识方锐。”
他嘴角那微微翘起来的弧度赏心悦目，驱赶了无趣和严寒。
黄少天大队长跪下了，内牛满面，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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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高峰其实是有点规律的，大约2点到3点左右，应该是最松散的时间（瞎说的，别信），不管经验使然还是生理催促，这时候都能得空趴着眯会眼。
喻文州就用这最宝贵的时间来同黄少天分享点心和闲话，有一搭没一搭，天南地北的胡乱聊着，大多时候只要侧耳倾听就可以。
喻文州觉得很放松，昏昏沉沉，却又不睡，懒洋洋的，偶尔附和两句。
聊到4点左右，他反而精神好了，黄少天还如打了鸡血一般说个没完。
“黄队长，你不回去休息嘛？”
“想等你下班。”
“那不用。”
喻文州笑了，
“7点30交班，交完我还得去科室忙些东西，回家可能得近午饭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黄少天点点头，
“那你明天休息么？”
“按理说有，不过我早上会去查房。”
“一起吃午饭？”
“公安局空闲倒是个好事儿。”
喻文州想了想，点头同意。
“你早点走吧。”
“行，那我先走了，再见阿。”
黄少天挥完手收拾了餐盒垃圾走到门口突然又拐回来。
“唉喻医生我能不叫你喻医生嘛听着好生分。”
“行啊少天。”
一针加强联鸡血，打得黄少天回家去只睡了三个半小时就精神抖擞的摸回了办公室。打开邮箱，方锐果然已经将成瘾门诊喝美沙酮的登记本拍了照片传过来给他，这种资料本严守保密原则，方锐也有点纠结，好在李轩没抓着一定要法院申请书，只存档了公安局的委托就允许他记录。
核对上次与郑轩和先前斗殴被抓一次的记录，果然这个人每次在市一喝完美沙酮之后就会去酒吧里贩药。美沙酮戒断治疗规定最短多于三天。
距离上次他被林敬言揍到今天正好开禁，要不怎么说是专家呢，黄少天想了想也没叫郑轩，决定自己下午先回去补个觉，晚上打足精神蹲点。
只是如果今天晚上真有了那么点发现，明天中午同喻文州约的午饭说不定就不能如期了，公事面前，黄少天也没多想，给卢瀚文徐景熙和郑轩各自布置了些书面任务，自己匆匆吃了些东西就准备回家。
出门的时候撞见戴妍琦，两眼露着凶光。
“黄少！”
黄少天背上一凛，本能立正就差敬礼。
“大王有什么吩咐？”
凑近了看戴妍琦的凶光是因为睡眠不足，听说三队那边的案子有了重大突破，一切就差抓人，法医科这边自然功不可没，故以戴妍琦的凶光还是隐约能看出点喜悦和放松的，黄少天正纳闷，便见她胡乱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三张券，
“给，约了魏老明儿晚上吃饭，这有事儿去不了了，我团了三个人位置都订好了钱都付了，你们再找个人去吃吧。自助餐！多吃点！给老娘把本吃回来！”
“唉？那给肖科去呗。”
话才说完黄少天就想给自己掌嘴了，若肖时钦有空，这好事儿哪能轮到他，结合戴妍琦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显然那有的事儿不太一般，好事将近，好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黄队长立即补救。
“是大王知道了大王一定多吃点！”
喻文州值完班写掉了病历果真差不多11点了，昨天晚上被喂饱了宵夜他也不是太饿，确认真的没什么遗漏才走出医院打算回家补眠，好巧不巧于锋也不知是算过，又在车上开始给他打电话约明天中午吃饭。
喻文州本要推脱，哪知于锋最近原来忙于出差，明天上午才到下午又得走，心里便有些不忍还是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喻文州就有些犯愁，他不喜欢答应了再拒绝别人，可明天中午本来已经留给了黄少天。
正靠着车窗发呆，黄少天发了条短信过来，
——文州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能改期明天晚上么请你吃自助餐这次保证不跑我会来医院接你的。还有神秘嘉宾登场噢。
神秘嘉宾，不是方锐就是魏琛，鉴于这两个人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都能安慰喻文州的心灵，喻文州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的。明天晚上见，少天。
………………
叶修在苏沐橙家住了没几天就回村里去了，楚云秀本说要开车送他也被婉拒，谁想到一个人逛街逛过了头，待回去时天已经黑了。大包小包的几乎压断这把老骨头，叶修在村子口就直起嗓子喊陈果，要她出来搭把手。
陈果还没出来，一村子的人都出来了。
“小叶大夫回来啦！！”
“叶大夫回来啦！”
“快叫村长！”
叶修饶是身经百战，也被这架势吓得有点哆嗦，只见村民们分开两条道，他在这头，陈果在那头，陈果满眼含泪，拼命的抑制住了，村民们都睁大眼睛看，陈果嗷得一声扑了过来。
妈的演电视阿！
叶修吓得大喝一声，
“停！没事的回去散了！”
叶修叶大夫在兴欣村里还是有点威信的，加之陈果脑子冷静下来，还没扑上来嚎啕，也是停下脚步低低的说道，
“叶大夫回来了，你们都回去睡觉！”
哄一声，大家作鸟兽散了，年纪大的搀搀扶扶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叶修被雷得不轻，陈果走上来把他大包小包提了，不好意思的笑笑，
“回屋说去，走。饭吃了么？我给你下碗挂面去。”
“我还真饿了。”
叶修摸摸肚子。
“申请个荷包蛋行么？”
“行！溏心的，走！”
叶修住的小诊所是当时搞公社的大食堂留下的屋子，特别大，隔了几间，后面堆了些药品，还被他拦出了一小间手术室，除了吃饭睡觉的生活区，其他地方都特别整洁干净。
“买了些药品和用品，还买了些糖。偷偷给你一包你可不许说我贿赂阿。”
陈果去家里拿了挂面鸡蛋用叶修的灶给他做了吃的放在桌上，整个人还有点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回神，一整张脸都是红的，想想就觉得特别失态。
“那什么，那个，你别在意阿。”
“怎么你们怕我不回来了是吧？”
叶修吸溜吸溜嚼着面条，吃得特别舒坦。
“没，没，你……”
反正是圆不过去，陈果越加不好意思，话都说不利索了，忙又给他剥了个大蒜，终于是叹了口气。
“你这医术上哪不能去啊，留我们小村里埋没人才。虽然舍不得，但我也希望你走，去更好的地方不行么。”
叶修咔吧啃了口大蒜。
“我的人生要求很低的，这里空气又好原生态食材又新鲜。村长你别赶我走，我端茶送水洗衣叠被都行！”
陈果被他逗乐了，两个人哈哈笑了几声。
“我是说真的。”
这女人坚持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叶修这下反倒被她那气势给震住了，匆忙把面条都塞进嘴里，等着她要说出点什么催人泪下的言语影响了一会胃口。
“只是，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医疗水平真的不行，又有老有小，那个，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要是方便，那什么，你给我推荐个医生就行，我也知道咱们这条件，唉呀我随便说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噗……
叶修一口面条喷了出来。
咳咳。
而后剧烈的咳嗽，
陈果吓坏了，又是擦脸又是顺背又把碗给夺过来。叶修哭笑不得，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些来，我哪里表现的想撂挑子的样子了？听了谁吹风了啊！莫凡还包子？总不是罗辑吧？还是他们三加一块儿的分离焦虑爆发了？那我要真走了这些日子不是白吃白住你的了么。”
“唉这算啥！”
陈果听他这么说，倒是很大方的一挥手。
“你给村里那么多人看病了呢。”
不说到这个问题上叶修还没反应过来，那天匆匆忙忙被苏沐橙劫走，陈果还塞了五百块钱在他兜里，这两天都没用，他又重新掏出来塞回陈果手里，
“我的亲姐唉，您别瞎折腾了行么……”
叶修还打算贫她两句，让那鸡蛋鲜嫩的味儿在嘴里回荡回荡，突然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起来，那神叨劲儿就让人觉得他得掐指算了的时候。他嘿嘿一笑，打破了沉闷，叶修盯着陈果看了一会儿，看的村长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才坚定的问道。
“村里来人了？”
“啊？”
“村里来了什么人吧。”
叶修嘿嘿笑笑。
“那小子跟你贫嘴瞎说我呢是吧？”
“你，你咋知道的？”
叶修啪一下站起来，摸摸吃饱的肚子拿出根牙签一边剔牙边说，
“唯恐天下不乱这货，伤还没好利索呢，又折腾起来了。唉，这人是不是有伤阿？”
“……你要不要这么神啊！！”
两人一前一后往陈果那屋走。
叶修皱眉教育她道。
“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爱拣破烂儿，拣个大老爷们也就算了，安在自己那屋算怎么回事。”
“不是我那屋，我屋大我一个人住也空，况且……”
“况且你这老家伙不也是她拣的么。”
一个男人就着天黑在院子里擦身，上半身裸着，只听水珠滴滴答答的声音和空气里弥漫的皂角香味，倒是看不清楚轮廓。陈果把自己院子给拦了起来，一半分给了男人住，两边都没亮灯，叶修还没仔细瞧明白是谁，对方却立即认出了叶修。
“老叶，别来无恙啊！”
“这还有女生在呢，你就光膀子，孙哲平，你这是耍流氓呢！”
叶修叼着牙签就走了上去，啪啪两声脆响，毫不客气的拍在了孙哲平的身上。
“你小子可算载我手里啦！！！”
16
“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于锋一脸疲倦，把喻文州爱吃的菜朝他推了推。
“不是都开庭了么？”
“开了。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故意支开我，后来张新杰找过你么？”
“没啊，我以为他们那方同医院协商妥当了，自然也不用来找我了吧。这个案子搁置了有大半年了，怎么又突然提起这个来？”
“张新杰不是原告律师么，居然反水给原告下套呢。”
“阿？”
喻文州都被弄糊涂了。于锋跑去当了没几个月律师，说出来的话他都听不懂了，喻文州咬着筷子忽然有点好笑，抬手摸摸于锋脑袋。
“小于，你成熟多了。也老练多了。”
于锋正在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头绪，只想一股脑儿都倾倒给喻文州，被他突然一提醒，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句话里是有意思的。
于锋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于锋，不能再追着喻文州跑，喻文州也无法再帮他了。不管接下来会碰到什么样的事，他都必须学会一个人去面对。他也正是因为作出了这个决定，当初才义无反顾的从医院辞职的。
内心深处来说，于锋对喻文州有一些愧疚，仿佛他将他弃在了风口浪尖，然而不管是习惯也好，心情也好，他都忍不住在迷茫的时候又投奔喻文州的温暖。
“学长。对不起……”
喻文州停下筷子，没有应声。
于锋说的这件案子是继上次肺栓之后，扣给喻文州的第二口黑锅，明明是家属特意闹事，毁坏证据，就这样的情况下，院内整体的论调还是不作为，甚至只是因为患者的床位医生是喻文州，便想将事情又全部都推给他，叫他一人忍气吞声去的好，晾他也不敢辞职。
于锋这时候已经离院，正在备考司考，后来才知道，简直被气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但反过来说，正是这样一个刺激，让于锋发奋将律师执照考了出来，毅然决定作这一行，想为人们主持个公道，不过想法而已，跟现实比较，又会差了太多。
于锋也会有迷茫和不解，这种迷茫和矛盾还会持续贯穿他的律师生涯，除非等他被社会磨砺，到最后变成一个自己以前痛恨的人。
喻文州在开始的一年里为他担心过，但见着他慢慢的成熟，在隐忍中学会对抗，却又保持住了自己，喻文州内心里是为他高兴的，再没有什么能比看着一个人成长要更励志了。
我在开导你帮助你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告诉自己，眼前的路总不会堵死。
“唉，小于，张新杰要反水是什么意思？”
于锋喝了口茶定定神，把浆糊一样的脑子理出了头绪，小声说道，
“我不是太清楚，只是个猜测。我怀疑，霸图和双花达成了协议，霸图以后会接手市一的顾问。这个案子的焦点，本来医学会和专家委员会看下来患者本身有克罗恩病肠镜引起穿孔。但家属硬是说医院没有问病史和作告知。”
“是啊。”
喻文州冷笑一声，
“当然没有了，告知书在他们第一次冲办公室打闹的时候就被患者他老婆吃下去了。”
“是啊！！但是这张已经吃下去的告知书居然又出现在病史里了！所以这次庭审判下来就是让医院出于人道赔一点而已。跟家属预先说好的200W差了好多。”
“阿？”
喻文州也愣住了。消化功能差到连一张纸都怎么进怎么出的他还真没见过，这是要表演魔术嘛。
“你怀疑张新杰骗家属签了字再造了张告知书？他居然没被家属打死？他不是原告律师么，无间道阿？”
“谁知道阿，其实家属是理亏的，那钱根本一分也不应该给他们，好歹还赔了一些，总归开心。最近张新杰老往我们那跑，估计就是这么个事。主动示好，还不知道想要什么报酬呢。”
“这倒蛮有趣的。”
喻文州嘴上如此说，仅仅也就是限于觉得有趣而已，法律方面的事情他都懒得去管，以后谁来作顾问，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就算张新杰这次帮了医院一把，但以后呢？风气摆在这里，谁能拗过这大方向，况且这次的事件被他扭转，虽说不用赔那么多，但那十几万还是要落实到院内科室和医生个人头上，自然也少不了扣掉他的钱。
他除了自认点背，还能作什么呢？
连希望都没了，生怕有一点点小希望，在下一次的时候，又被打碎，扎痛了自己。
整顿饭虽然消息是好的，但居然吃的消沉无比，喻文州回家想小睡一会，不免又想起晚上黄少天的约。黄少天一出现，他自觉心情就好了很多，也没什么理由，整个人就轻松了，不那么死气沉沉的了无生趣，还生出点淡淡的期待，喻文州有点小疑惑，也没高兴去细想究竟是什么感情作祟，草草躺下，竟然就睡着了。
黄少天四点半的时候发过一个短信给他，五点的时候就到了他家楼下，开着辆深蓝色的小车，还挺低调。
“公车私用嘛黄队长？”
喻文州精神恢复的不错，还有兴致跟他开玩笑。黄少天那是立马来劲，一路上就有聊没聊的过去，两个人都有点淡淡的欣喜。
“哎呀我说现在饭店都喜欢开在商场里面么，下面买衣服的都没生意就吃饭生意最好。”
“促进消费吧。”
喻文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搭上他的腔，一路过来都是这般，你一句我一句，都不想冷了对方的场，最重要的是，居然随便说什么都能接下去，特别开怀。
两人在停车场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一部直达电梯，门一开，扑面人潮，黄少天下意识护住喻文州。戴妍琦那真是通天的本事，订到了这家饭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拥了约莫有上百来口小年轻，排着队磕着瓜子等座位。
黄少天觉得很长脸，带着喻文州在人群中大摇大摆穿梭过去跑到迎宾台报了预定号，再大摇大摆在上百来口艳羡的目光中领着喻文州向饭店里面走，他老是生怕这人走着走着就被人群淹没，于是不时回头。
喻文州大概看出了他的顾虑，伸出手指，小心的攥紧了一小撮黄少天的衣袖。
黄少天脸刷的红了，跟迎宾小姐的唠嗑都立即卡了壳，吱一声头上冒了青烟，就怕忍不住回头牵他手。
喻文州倒是表情波澜不惊的，微微笑一笑，伸手指捅捅他，示意他继续朝前走。
这等小动作在会有上百来口人等位的门口出现，除非火眼金睛，谁吃太饱盯着他俩人看。只是偏生不巧，魏琛从另一座电梯里挤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迎宾说，戴妍琦小姐订的三位，跟我来。
魏琛从人群中冲杀出去，就要跟她去。还没来得及跟黄少天和喻文州打招呼，就看到下面那勾来勾去，血压一下子飙升上来。
魏琛十分生气，伸出手拉住了喻文州，喻文州浑然不觉，还当是身后那么多人无意识的擦碰到他，更加紧的拽住了黄少天的袖子。
这动作仿佛是个邀请的暗示，黄少天一个冲动，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喻文州的手。
………………
“乖乖。”
叶修，陈果，莫凡，罗辑，包子，好几个人头围在孙哲平电脑前面，只见的里面无线数据开通的标志忽灭忽暗，最后终于亮了起来。
“去去，小孩子回屋睡觉去。”
陈果惊讶过来，挥手把三小子赶回了家。
孙哲平没搭理他们，见能上网了就直接用软件开始打电话，耳麦一插，嘴里开始喷鸟语。叶修搬了个小破板凳坐在他身边，一通电话打完，叶修开始嘿嘿直笑。
“孙大律师，跑这疗养来了，够会享受的哈。”
孙哲平没应他，又开了几个网页开始浏览，网速不是太稳定，一会卡一会卡，陈果没敢坐下，绕着两人转圈，时不时偷偷瞥上两眼，像偷看了国家机密似的小心。
“老孙！怎么不说话呢，行我问点正经的，手没事儿吧？”
“还行，恢复的还不错。”
“我说你都跑深山老林里来了，怎么心思还没定？”
孙哲平这才忽然转过头，皱着眉瞪着叶修，
“定心？”
他哈哈一笑，讥讽的说，
“赤脚医生，你定心了没？”
“啧。一点不好玩。”
叶修撇嘴，
“还不如逗张佳乐呢。你们家乐乐阿，这次是踩了你的套了吧。估摸着还浑然不知你是幕后黑手呢。”
“有素质没有？偷听人打电话。”
“我去，那你跑屋里去打阿，是不是不知道你哥懂英语阿。”
“屋里没信号。”
孙哲平习惯性的甩手，握了几下，五个手指头捏成拳的动作不知怎么总觉得看上去十分怪异。
“你发表点意见？”
“什么意见？”
叶修十分奇怪，
“你说你正在闹腾的这破事儿？新医改？我一个赤脚医生能有什么意见？三天两头的改，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唉唉谁还喊我老东西来着的？小年轻阿，能折腾，可劲折腾着，老了就来这原生态地方休养生息，生活才能乐无边，活到九十九嘛。”
孙哲平开怀大笑，手伸过拍了拍叶修肩膀，痛快道。
“老叶你吧，能修养声息，就快多修养两天，我这里可是把你也算上了，到时候还得请你回去作院长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