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叶修，功体君莫笑，字诀……
玉符上的字混乱了。
萧杰手指发青，止不住那混乱的字符开始在眼前盘旋缭绕，搞得他想吐。
“不可能的！！”
他大声叫嚷起来，甚至冲到莲台边，一手狠狠抠住了还未碎裂的一片花瓣。
魏琛赶忙护住了陈果，
“我知道，他这是犯羊癫疯了，老板娘我保护你！”
“你怎么可能二十四个字诀都练下来！捉云手！捉云手根本是高阶剑术。妖术！！叶修用的妖术。”
这会儿子路世林真身也跳出来了，颜面扫地，毫无气度可言。
手指只想去戳穿叶修那张脸。
但那粉色莲台仍在轰然倒塌，陈果手持定运珠，站在魏琛身后，收尽这一座莲花。
包子撸着袖管，身后跟着一群摸样不善的门人，
“妖你妹的术！哪个瞎叫！出来咱们过过招！你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或者我们一帮围殴你一个！”
孙哲平收了再睡一夏，同乔一帆和安文逸说话。
脸上均是淡淡微笑。
唐柔静静回了兴欣这方，寒烟柔浮在她身侧，
红得耀目的火舞流炎执在右手，正是靠最后一把下界弄来的内丹所聚。
她自然十分喜爱。
莫凡就想找个地方继续修炼，可门人过分激动，七手八脚把他和罗辑也抬了出来，正架在人群中动弹不能。
那原先站着楚云秀与黄少天二人的位置早空没了人影，
一蓝一灰两道剑光，纵横天际，各自回府。
“唉我靠红橙黄绿的好闪，是老叶吧，老叶你别跑才打赢你丫去哪里阿，酷爱酷爱趁机会咱们挑一局挑一局，文州可不让我出来太久的阿。”
“黄少，能有点眼力见嘛。”
楚云秀叹了口气，
“那方向是去微草阿。”
“青天白日的……”
黄少天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吐了口槽。
“唉妹子，你那边是嘉世赢了？”
“是啊。”
楚云秀笑笑，
“该来的总要来呗。”
………………
微草城池就在皇城脚下不远，道友，百姓，官僚，商贾，穿梭来往，人流不息，浩浩荡荡的气运笼罩住这片土地，祥和安宁。
铺子里进进出出的，街道上叫卖的，纷繁热闹，人头攒动。
一个穿青布长衫的男子，拢着双手，意兴阑珊的嚼着一串糖葫芦，卡兹卡兹，又甜又酸的滋味灌在嘴里，塞得一张胖脸更是鼓向了两边。
他好像没什么目的，左逛右逛，身形嘛不像是个吃苦的，眼珠子倒是馋僗的很，尽盯着花花绿绿的食物，糖葫芦不一会儿吃没了，那边厢棉花糖就顺手来了一串。
一大团蓬蓬的云朵糖丝，男人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却就不知道怎么下口，想了想，伸出舌尖一舔，甜的纯粹，男人眉开眼笑的躲到个角落认认真真的品尝起来。
吃上两口，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撕开，喷香的肉干，
好嘛，甜的咸的一块儿来啊，
这哪家的吃货，
吃的真是痛快。
不一会儿，天上下起蒙蒙小雨，那些生炉子的小贩只得先行收摊，吃货有点遗憾，眼瞅着海棠糕鸡蛋仔柴禾馄饨的担子从面前溜过，他想伸手抓，却知道抓不住，
伸出的手缩回了一半，
再伸出去一半，
再缩回来一半，
那包吃得差不多的肉干随着胳膊淋了雨丝。
王杰希打着一把伞，走到身后，遮住了，才笑笑，
“吃够了吧？”
“不够。”
“还吃会儿？”
“好。”
叶修站起来，淡淡的笑容，抓住王杰希伸过来的指尖。
“赢了？”
“当然。”
“开心嘛？”
“呵，呵。”
“不说可是承认了啊。”
两个大男人打一把伞，手牵着手，幸好街上行人渐少，侧目的也不多。
来去人杂，谁又能透过故意扬起的模糊雨丝认识这两张相视而笑的面孔。
“还想吃什么？”
“不知道啊，逛逛。那个面档还开着么？”
“开啊，都换了六代老板了。他有棚儿，能避雨。”
“味道没变？”
“一模一样！”
“可不兴骗人的啊，你第一次带我去吃时一样？”
王杰希笑了，两人也靠得更近。
“赏个脸我再带你去次呗？”
“那时我吃个什么面来着？牛肉面？”
“牛肉，双份。还打包。”
“想起来了，打包给沐橙吃呢，她也说好吃。”
“嘉世也赢了？”
“赢了。”
“那就打呗。”
“打啊。”
“加油。”
王杰希掰过叶修的脸，在他嘴角轻轻落了一吻。
58
火舞流炎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啸，挑破了生灵灭扔来的一团剑气球，爆炸，滚滚烟雾四起。视野尽阻，但身形不停，那战矛突然向前，插进了莲台，支起，寒烟柔就这样将自己又移动了半分，
刷，
又一团剑气擦着她身体而过。
撞到了远处的莲花尽头，
爆裂开。
众人惊起一排冷汗。
叶修面不改色，坐在前排，皱眉观战。
对上嘉世是意料之中，却竟然是在最后争这一席之地，
冥冥中，天数不可逆转，
或许必要分出高低。
出发，
碰面，
互相招呼，
假作客气，
上台对敌。
叶修看着陶轩，陶轩也看着叶修，
淡淡一笑，
再多的言语，
也道不尽这之间的纷争。
兴欣，寒烟柔。
嘉世，生灵灭。
已在台上过去几个回合。
胜负不知。
这最后一战再不简陋，四方皆铺设了席位，一圈圆光围住了莲台，各个角度看到台上争斗。
陈果咬着牙，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兴欣或者嘉世，或者场下，
都不再嘈杂，
从两人功体遁出的一刻起，
天地间开始沉静下来，
只有剑光来去的响动。
寒烟柔，躲闪，回击，爆发，毫无阻碍的冲在前面，一如唐柔的个性，赤红色的剑气斗气缠绕在周身，她要战个痛快，
她不会后退。
她被生灵灭的剑光逗弄的非常烦躁，不停的被打破攻击。
寒烟柔在这寂静里，慢慢的燃烧着剑气，冲上，格挡，躲避。
冲上，追击，躲避。
冲上，
回击。
躲避。
冲上，
冲上，
冲上，
倒下。
散去……
唐柔摇摇头，默默的从台上走下，嘉世的一方发出震天的欢呼，她却眉目似烟，静静的，淡淡的，望着天空。
“修仙之道……剑仙之道……剑术……”
“好玩嘛？”
“好玩！”
唐柔朝叶修点头。
“想要玩下去的话，可要吸取教训呢。”
他朝当朝长公主扔出训诫的话语，
“肖时钦最擅的是布战，你一味猛冲，是讨不到便宜的。”
“恩。”
唐柔也认真的听。
“回去好好给你讲讲怎样？”
“好。”
肖时钦，与叶修齐名的四大布战师之一。
唐柔飞升才多久，实战过几何，
要赢下此局，是不在叶修的意料之中的。
就是莫凡，也不在意料之中。
那，
魏琛呢？
魏琛的迎风布阵也消散的时候，
陈果已经不敢去看叶修了，她谁也不敢看，只觉得定运珠上的气运紊乱，一会儿聚起，一会儿消散。杂乱无章的飘来飘去。
一如场下门人手心里捏的那把汗。
而远在对面的陶轩却面露微笑。
甚至肖时钦修为用尽，自行退下不战，也让他鼓起赞许的掌。
本就如此，
何必赶尽杀绝作坏面孔呢？
陶轩是个极爱面子之人。
他难以忘怀他屈尊去兴欣想让叶修重回嘉世时遭到的推拒，
他觉得现在浑身都很舒畅，
甚至想到兴欣那里去说两句安慰的话语。
算了。
陶轩淡淡的想，
不如等一会全部结束，
这个斗字诀的女子倒是可以招纳，
那叶修如果肯低头，
培席的位置还是朝他开放。
其他几人，
嘉世并不需要，
小道观，
本就是小道观，
何必来沾仙府的光。
…………
“师父……”
“长大了。”
君莫笑看着对面的功体，微微一笑。
“来吧。”
邱非，斗字诀，功体战斗格式。
叶秋的陨落，在嘉世弟子中没有比他感到更痛苦之人。
叶修的飞升，也没有人，会比他更高兴。
即使，再见面时已是如此。
少年面目的功体，矛尖一抖，
落花掌，
霸碎，
天击。
没有人比他更崇敬一叶之秋，
没有人比他更尊敬，叶秋。
“师父你又溜出去跟别人赌剑偷吃东西嘛？”
“嘘！收声！给你带好吃的。”
“我，我辟谷的。”
“噢噢，那，那回来和你打一局？”
“谢谢师父！！！”
君莫笑斜下身体，灵活的避过对面毫无破绽的攻势，翻掌，出伞，化解。
微笑。
龙牙变成了连突。
………………
“果然！”
莲台兴欣这方，几个青衣道友坐在一起，中间的人忍不住开口说话。
“邱非的攻势被破，叶修开始反击。”
他话音才落，手里剑，月光斩，十字斩，地裂波动剑，君莫笑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解说，不间断的剑气招式纷繁出手，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更不提一一躲避。
“真厉害。”
他身边的少年也看的仔细，忍不住出出口赞叹，
“邱非是叶修前辈一手带大的，他会被看穿也是必然。”
“是啊，除非……来了！”
刘小别又要分说，战斗格式以一个斗破山河终是撞开了君莫笑的贴身纠缠，
“剑气提炼之后，很多新的招式悟出，若要脱离一贯的定势，一是从这下手，另只能别出心裁了。”
鉴于对手，邱非选的比较谨慎。刘小别看了看身边的高英杰，忽然有点明白王杰希的一些嘱咐。
“首座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么。”
高英杰低头笑了笑，心中明净如水。
“瞧见一帆了没？”
另边上个未开过口的青年突然问道，赫然是微草新副座许斌，他对乔一帆此人不太了解，面目也不熟，便问了一句。
“恩在那呢！”
高英杰兴奋起来，带着点小羞涩，不敢伸手，只用下巴指了指最前一排人。
许斌看不清楚，只是一笑，
“瞧咱们跟兴欣渊源这……伪连！！！！”
伪连。
不间断的剑光从君莫笑手里飞出，幻化成一片光影，轰击向战斗格式，
中间偶有断错，
旁人都当是修为不济，难以补上，
只盼着邱非抓住机会冲出。
可这三人皆飞升剑仙，
怎会看不出。
伪连并非中断，而是太过密集的剑光折射了空气光影，更是凶猛，妄论出逃回击。
刘小别听着对面嘉世门人的尖叫不满吵闹，撅了撅嘴。
“傻得吗？叶修会修为不济露出破绽？”
“你倒是挺兴欣哪？”
许斌调侃他。
“多新鲜。”
“你们在说什么？”
高英杰觉得两人对话开始听不懂。
“小高，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
“天哪。”
“知道什么？”
“没什么。”
许斌转了转头，想看看椅子上有没有写家属席这类的字。
59
——不要。
王杰希看着那站在嘉世大殿里的孙翔，抬着头，陶轩手心里拖着一颗白色丹丸，闪着金光，他捡起，慢慢向孙翔眉心点去。
——不要。
王杰希好像伸出了手。
还是没伸？
他忘记了。
他站起身告辞离去，嘉世新首座的立座礼，椅子的把手已经被他捏碎。
“难过什么呀，哥有君莫笑呢。”
叶修反而安慰他，虚弱的，吃力的从掌心里唤出一团七彩光芒，
“看，这回可是都跟你合满了吧。”
他与王杰希真身合籍时，早已隐约料到将来或有一场变动。
一叶之秋最后，必然留不住。
“替我收了这么久，没谢过你吧。”
叶修依然是笑的，身上一丝剑光都没有，俨然普通人。
活了千年的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每个吐纳，都能要了他的命。
王杰希连用力抱紧他都不敢，伸出手，只能用浓浓剑气将他身体都包裹在里面。
“那一叶之秋当初要打死你，现在也算报仇了。是不是？
来嘛，不哭了，笑一个给哥看看。
起码，我还活着呢。
不是嘛？”
…………………………
“哟，我都忘了，您是二十四个字诀都练了过来。”
一叶之秋举着却邪，慢慢吞吞并不焦急的在莲台边转悠。
对面的君莫笑也不着急，那七彩之色中就扬起一片金光，笼罩在自己身上，只见那周身剑气充盈，形体又清晰了许多。
只是这一手仿佛惹来嘉世诸多不满，各种叫嚣谩骂的不纯气运被莲台挡在外面，不然几乎能将这功体掀翻。
“没见过世面。”
刘小别叱了一声。
许斌倒是笑的十分无可奈何，
“叶神也是个人才好么，才跟邱非战过一多半，他还能自己回个剑气修为的，是有点气人哪。”
“这孙翔也不急，自恃过人。”
高英杰撅了撅小嘴。
可怜他确是向王杰希求教过合籍一事，
更甚听了那王杰希亲口说过当年，但之间并无提到名字，
他当是首座隐瞒，自不敢揣测多想，心思又放在他处。
方才被刘小别许斌一点穿，立即恍然大悟，
先惊后楞，联系起那细枝末节，真是要拍脑门大叫。
现下首座夫人斗恶敌，哪能不一边倒的支持兴欣。
孙翔这等举动在他看来，无异于轻视。
“还有空讲话来着。”
话还不少，一叶之秋简直同君莫笑聊了起来。
“回好了没？”
“差不多了。”
“可别阿，多回点儿。”
“得了，就这么打吧。”
莲台上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双方功体都隐没在了里面，看不清楚。
当！
就听一声清脆响，
一叶之秋战矛居然向后捅去，被君莫笑以伞作盾，挡了下来。
原来方才对话，君莫笑已借雾势地形向一叶之秋身后靠拢。
他倒不大意，对这一手也了然于胸。
两人相撞之下，剑气金戈，
雾气瞬间被烧尽，蒸腾上天，
赫然两座功体，缠斗到了一起。
拳来脚去，
你打我一掌，
我戳你一矛。
你往左，
我也往左，
你往右，
我也往右，
追击所致，
逃不开，
迫不走，
黏着在一起，
动作太快，
仿佛中间只剩了一大团虚幻的光球。
陈果那是急的满头大汗，浑身都发起了抖。
君莫笑才敌邱非，
虽胜利将对方打散，
自己修为损耗也不在少数，
叶修那是仗着阵字诀给自己补回些元气，
比起全盛的一叶之秋来，
却是相当的吃亏，
如今又两人陷入胶着之中，
这等消耗下，
叶修非常不利。
爆发，
接着爆发，
炸开，
躲避，
后跳，
攻击，
矛来伞去，
变化各种形态招式。
对面的是一叶之秋呢，
亲手养大的一叶之秋。
君莫笑丝毫没有动容，
每一掌，每一剑，刁钻，见血，毙命。
魏琛皱起了眉不语，嘴唇咬的极紧。
那孙哲平看了一会儿，终于笑到，拍了拍他肩，
“这货，给我找麻烦呢。”
“他团战还打不打了？”
“打！必须的！不过，先把孙翔这小子收拾了再说。”
两人的对话让陈果心里稍稍安慰，也放松了一些，才觉得指甲几乎把自己掐出了血。
孙翔始终在燃烧大量的剑气，消耗修为。
拖死叶修，
倒也是个办法，可惜他不许。
叶修，
一叶之秋已经不跟你，
他是我的，
你好好看清楚！！
君莫笑倒确是看了过来，嘴角轻挑，笑得十分坏。
“你打不动了吧？”
“噢，是想让我早点解决的意思了。”
千机伞一抖，化成了与却邪相同的战矛，斗字诀！
滚滚剑气涌上，一叶之秋向左一躲，背后的回旋手里剑落了空。
君莫笑本就不指望，矛尖轻挑，天击。
再天击，
黑色却邪一抵，
龙牙。
下斜，反刺，稳稳的，
一叶之秋后跳，却是戳中了腹部，整作功体都陷入了僵直。
简简单单的斗字诀招式，普通，多用，
孙翔的整个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一叶之秋，因功体强盛，又依仗本身的斗字诀剑气化解，龙牙共性的僵直，根本是无所畏惧的。从未中过，从未有人敢用龙牙向一叶之秋发起猛攻。
龙牙，
现在却就是龙牙，
从那伞化的矛中，
轻轻松松的一挑，
划破了一叶之秋的屏障，送出。
躲过？
躲呀。
躲了这下，
下面的呢？
君莫笑并未给他喘息机会，
剑光如雨如雾蔓延笼罩上来，
不断变化出各色招式。
孙翔步步后退，招架的十分吃力。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一叶之秋，
龙牙，
僵直。
剑气提炼后的所有新招式都在方才对战中使过，也将那君莫笑揍得找不着北。
被自己打的滋味如何？
被一叶之秋打的滋味又如何？
一叶之秋是我的，
不再是你的，
从你陨落那一刻起，
斗神名号也不再有你。
叶修。
为什么。
躲不开。
为什么躲不开。
他的下一招会出在哪里？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用龙牙来袭击一叶之秋。
为什么一叶之秋会僵直。
君莫笑的右臂抖动，千机伞在无形的剑光中幻化出不知多少的形态，剑气如白虹贯日，冲撞，弥漫，缭绕，盘旋，正面，侧面，背面，上面，四面八方的所有位置都充斥了他的攻势，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躲开。
每一步的后招，
都有他更快的拦截。
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
一叶之秋，
他已不再是你的。
他是谁的。
很重要嘛？
叶修看着孙翔，
知道他心里已乱。
他是谁的，
又有何关？
他是你的，
他也是我的，
他确是你的，
他也是我凝练的。
他是你的，你耗费修为来磨合。
他是我的，
我不知花了多少岁月，
与他一同，
血战。
我了解他，
所有的实力，
与弱点。
我能让他打败所有人，
也能亲手，
打败他。
不！！！
孙翔突然一凛，就地一滚，咕噜噜翻出了叶修的剑光，姿势十分狼狈，
不！！！
你无法驾驭他，他才会变成我的。
他只有同我一起，
他才会更强！
两人分站在莲台的两角，一叶之秋早没了先前的优势，功体破溃，剑气修为均耗到了尽头。
那柄黑亮的却邪猛的燃烧起来，巨大的龙头仰天咆哮。
君莫笑手中一抖，枪字诀剑气补出。
最后了么？
叶修忽然感到了落寞。
最后了。
两座功体飞到半空，黑色伏龙翔天，嚎叫撕扯仿佛要冲破苍穹一般凶恶。
最后了。
君莫笑伞中黑箭已出，朝着一叶之秋的身体窜出。
最后了。
最后了。
“大眼，哥不伤心，一叶之秋毕竟无缘，但是，哥有君莫笑呢，以后都靠他了。”
两人落地，
全场无声，
互相扭头，
对视，
一叶之秋，
消散在空气里。
60
“他这是有多看不起你？”
嘉世，申建，落败。
孙哲平得了片刻休息，并未下莲台，只是站在那里吐纳，叶修从他身边经过，缓缓吐槽。
孙哲平转过头来看了看叶修，也没说话，空荡荡的袖子扬了扬，倒是跟张佳乐的挑衅动作有了些相似。
“下一个。”
“你觉得是？”
“不用觉得。一定是她。”
叶修淡淡的正对孙哲平身后坐下，意料中一团橙色剑光，夹杂庞大气运，慢吞吞的浮上台来。
苏沐橙，枪字诀第一仙子，踩着缓步，踏向兴欣对敌。
满面萧瑟。
陈果再次默默捏起了拳头，叶修却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要出血了。”
他指指陈果手心，没有定运珠的那一只，指甲已经切到了肉里。
“嘉世！陶轩！”
陈果咬着牙，
“他是故意的。”
“自然是故意的。沐橙的守擂，是最好的后防。虽然他可能本以为到孙翔就为止。”
“沐沐她？”
“现在这个状况，我觉得你还是替老孙担心一下，方才的消耗不小，他后继不佳，沐橙的剑术，也有了突飞猛进。”
叶修扫了一眼沐雨橙风，吞日上宝光流动。
“她会尽全力的。”
陈果明知如此，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自然希望孙哲平胜，但是孙哲平胜的同时，苏沐橙就必须败。
嘉世的门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就凭往日里沐橙与兴欣的关系，她的行为，必受到更大的关注。
胜与负，她背负场上最大的矛盾，
胜兴欣，便输了自己。
胜嘉世，依然输了自己。
在这时刻，面对孙哲平，
一丁点的波动，也会影响到大局。
苏沐橙。
你的决断在哪里？
沐雨橙风突然拔高身形，几乎看不清的速度，从半空投下了庞大的剑气。
轰！
再睡一夏就地一滚，躲得十分吃力。
轰轰轰轰轰！
无数的橙色剑光凝成的炮弹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全部围绕住再睡一夏的功体。
强横！
沐雨橙风打出了一个及其强横无比的开局。
让看台上的人一时间无法对应。
与再睡一夏拼强横。
是方才嘉世那倒下的申建犯的一个错误。
然而，现在换成了苏沐橙。
她又要如何强横？
来爆发她的愤怒和委屈？
再睡一夏被数不清的剑光交织在中间，躲闪，避让，巨剑斩开一条光影的路。
冲出去。
毫不畏惧那些伤害和爆炸，
冲出去。
破开的功体上绽放出粉色的剑气，再睡一夏在沐雨橙风无穷量的攻击中，生生劈出一条勇猛的裂缝。冲上去，在那些剑光的缝隙中，飞速，贴近。
高举的巨剑燃烧出一股撕裂天地的威势。
沐雨橙风却后退了，
苏沐橙的强横化成了闪避。
这妹子。
孙哲平忍不住微笑。
眼前再次被橙色的剑光笼罩。
再睡一夏，败。
功体慢慢消散的同时，
巨大的掌声和气运，在兴欣这方升起。
孙哲平笑了笑，摇头，毫无遗憾。
打的真痛快。
好久，没有如此淋漓之感。
他回头走下莲台，走向场地。那里有队友和门人的欢迎。
嘉世，却静悄悄的。
苏沐橙胜了啊，
陶轩的脸色依然铁青。
苏沐橙明明胜了。
孙翔也是不语。
沐雨橙风不是打败了再睡一夏么？
邱非不忍再看，扭过头，
闭上眼睛。
苏沐橙，身侧浮着她的功体沐雨橙风，手持吞日。
低着头，等着天地都归于寂静。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无声的，一步一步，从嘉世那边，走向了兴欣。
她的身上，白色的气运，一丝一丝冒了出来，浮起，飘向嘉世，她的脸色渐渐变灰，功体也黯淡下去，只能钻回灵台。
她仍然向前走，微笑也从面上洋溢了出来。
剥脱的嘉世气运将巨大的修为和剑气从她身上带走。
苏沐橙，枪字诀第一仙子，飞升六百多年，伴随叶秋，投在嘉世，占一方气运。
她一步一走，静静的，开口，
“同嘉世的，缘分，到，此，为，止。”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晕了过去，软绵绵的，倒下，跌落下莲台。
然而她却是笑着的。
她是安心的。
她知道，
那下面，
所有的人，
都伸出了手，
将她接住，捧住，护住，守住。
叶修，魏琛，陈果，乔一帆，安文逸，包子，罗辑，莫凡，伍晨，认识的，不认识的门人。
不知多少双手。
她有所值。
早课到一半的楚云秀，突然愣住，门人皆停下，只见她双目通红，笑着背过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