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应该给他取个名字啊……
23
黄少天这个澡注定没洗安稳，他先不小心被热水烫了半分钟，熟成以前终于跳了起来换成冷水，一分钟的冷水浇得他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阿嚏阿嚏连喷两下才又换了热水。
三温暖缓解疲劳，黄大队长却消受的有点心惊胆战。
洗快了不好，洗慢了也不好。好不容易磨出浴室，便见喻文州套着他的睡衣安安静静的看着夜空，仿佛一动未曾动过。说不清是月光还是灯光包裹住了他半个身子，昏暗的撒在一侧黑发之上，他端正而带着一些疲倦的清瘦身体在靠椅上舒展开，流露出淡淡的孤寂。
黄少天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他二十多岁的人生里似乎还从未有过类似于这般澎湃的感动，手足间弥漫着一股不可自知的麻痹，让他只想靠近，再近，更近一些，好将那个身影，全部包裹在自己之中。
喻文州恰在这时回过头来，面孔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安，他笑了笑，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喻文州狠狠眨了一下眼，换了副神情，
“你的阳台很漂亮。”
黄少天差点没被他笑软了腿，反而不知道是要走过去还是停在原地。
两个人尴尬的对视一会儿，都意识到对方的窘迫，于是也便一起笑出了声。
“抱歉。”
喻文州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是我不好。我还是回去吧。”
“别别别。不是这个问题，你看你住的也远，回去太晚了。”
黄少天挠头发。
“是我不好。我那什么我有点小激动，真的你看我脸都红了我现在心跳特别快。我喘两口气再过来你别介意阿我不是别的意思。”
喻文州把一口笑憋到肚子里，疼的五官都抽搐了。
“你说你没谈过恋爱看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黄少天差点没跳起来。
“所以你别介意阿我我我我反应可能有点，有点，有点害羞你懂的。我不想你以为我想你可能以为我会作什么什么才邀请你来过夜的，哎呀我想说什么，反正就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噢不是我邀请你过夜不是因为我会以为你想作什么什么。妈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反正就是……”
噗。
喻文州终于喷饭了。
黄少天成功的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解释不清的苦恼让他急出了一头汗。
“我知道我知道。”
喻文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你再说我真走了。”
“你明白就好。”
黄少天垂下头放弃解释，非常为喻文州居然能理解他自己都讲不清楚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太聪明了，真没喜欢错人。
他说出来后反倒轻松了很多，大方的走到喻文州身边坐下。
“文州。”
“恩？”
“我，我，我是很认真的。你愿意跟我试试么？像咱们这样的能找到一起的不多。我以前只觉得这辈子或许就这么过去了也不想同什么人一起生活，但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老是想着你想知道你的事情想了解你想看见你，我知道我是喜欢上你了。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想要跟你一起生活的人，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有点自私。虽然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可是我真的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希望跟你分享生活，分享任何好的东西，你，你，愿意跟我试试么？”
黄少天认真的看着喻文州，发现撸平舌头只是说出内心深处的呼声而不添加任何其他表示心情和情绪的修饰词其实也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起码面对喻文州的时候，这种稳重和平淡的结合没有了先前刻意掩饰的焦虑难耐，越来越多的蔓延在两人之间的相处中。
喻文州没有说话。
喻文州并不是故意玩神秘。
喻文州现在肚子里笑得翻江倒海，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而笑，黄少天这认真的态度，还是自己大胆的求宿，喻文州被这番简单直叙根本不用再剖开来研究的大白话弄得忽然间有点找不着方向，他发现这件事情的发生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
但他对这件事情的预料又是如何的？
他在知道黄少天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做出了什么样的表现？
喻文州其实挺懊恼自己如此理性的分析，硬邦邦的。毫无情感可言。
那如果以情感来分析，他要如何回应呢？他又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他不知道。
喻文州苦笑。
他也没有任何经验以供自己参考。
他面对黄少天明亮而期盼的眼睛竟觉得有点无法面对，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表达自己的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的回应，能让黄少天觉得满意。
喻文州有点抓狂，却又觉得这般无措简直影响了他平日里一贯睿智的形象。
喻文州想要表现的平静一些。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
所有的词语和句子在冲出口的一瞬间却又变得凌乱无序。
喻文州急了，场面变得不像他所有经历过的那般条理清晰。
他明明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却居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
喻文州有点崩溃，整个人都不是太好，瞪着眼睛，手脚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番样子看的黄少天浑身紧张，没想到自己发自肺腑的一段话带来这么惊悚的效果，他不知道喻文州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的问题问下去就没了声响。
黄少天也要崩溃了，呼吸间几乎是度秒如年，一口大气闷在胸中，不进不出，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不前不后。
喻文州嘴唇动了动，黄少天没听清，他凑过头去想听的清楚点，才发现喻文州是怕他憋死，凑上来给他渡气。黄少天特别感动，但整个人还没有放松下来，所以对吐过来的新鲜空气只是象征性的吸了两口，他还是非常想知道喻文州的答案，于是他忍不住又想开口问问。
于是他终于发现，他没法张嘴了。
而且，答案已经被他吃下去了。
……………………
“你是没亲眼见着阿，那场面！看过这以后还看什么电视剧阿。山无棱天地合，亦不与君绝阿。张佳乐当时就懵了，整个人像刚做完电休克一样，直接钉地上了，孙哲平更是，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句废话都他妈的没有，两人深情对视，一眼万年，噼里啪啦！一声巨响就抱在一起阿！！！虽然说我不太喜欢张佳乐这个人吧，不过这段情真是感天动地阿，唉辣油和醋给我点，今儿小馄饨肉多，分一点给你。”
方锐打了包子小馄饨和楚云秀面对面，七点整，时间早得很，两人笃定在单位食堂里吃早饭。
楚云秀一手是咬了一口的肉包，汤汁红艳艳的从那缺儿里流出。
“我那也了得。喻文州被刑警队那队长牵着手，两人像走红毯似得，脸上笑得特羞涩，妈的好几年了啊，没见过喻文州笑那么舒心了。真有种嫁了孩子的欣慰。有几个小子凑着他们说恭喜什么的。看着也是一溜警察。你说喻文州这小子，不声不响的。”
方锐嘿嘿一笑，三口两口吞了个包子。
“可不是，替他高兴啊。老林说那黄队长人挺好，是个实在人。”
楚云秀趴下身来笑得非常狡猾，
“你知道不，我最后见喻文州跟他回家去了。”
“阿？！喻文州这么开放！”
“啧。这有什么。性生活和谐是非常重……”
方锐突然的一脸正经让楚云秀停下了言语，她没回头，轻松的问道，
“喻文州站我身后了是吧？”
方锐点头，端起包子和馄饨，默默的缩到了一边。喻文州放下餐盘，油条稀饭。
“性生活和谐非常重要？”
喻文州笑意盈盈的看着楚云秀。
“昨晚上见你在后面跟一路了。”
“哈哈哈。”
楚云秀说，
“今儿馄饨肉好多。”
“哈哈哈喝粥好阿，喝粥有助于消化！”
方锐话还没说完，食堂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争论。
大清早气氛宁静，几乎一屋子的人都回过头去看。
竟是平日里向来谦恭温文的中医内科主任王杰希，脸红脖子粗的呵斥着刘皓。
刘皓陪着笑，捉急的抓耳挠腮，一边安抚王杰希一边将他推向人少的地方。王杰希哪里肯听他的，就这么动手动脚起来。
楚云秀方锐两人头上八卦天线瞬间百分之一百二十张开触角，包子馄饨都不理了，闪电侠一样钻到了战斗的最前线去听墙角。
争论维持了大约十几分钟，王杰希脾气本没有这么暴躁，说完之后仿佛就平静了，刘皓还掏出自己的卡给他打了现磨豆浆。
王杰希提着豆浆气鼓鼓扬长而去。刘皓擦了把汗，瞪着他背影的眼中闪过戾气，自己收敛心神一回头，却正对上无数眼睛。
“看什么！！！七点五十了还不去科室里？！！迟到一分钟扣两百块钱！！！”
刘皓咬着牙，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回了行政楼。
…………
上午十点。市公安局刑侦一大队一号会议室。
内容太多，会议从7点半持续到现在。冯宪宗在7点半到7点四十五分里短暂的露过脸，算是给各位吃了个定心丸。然后就是稍微介绍一下情况，从各方面开始讨论。
拜叶修死活不肯出面所赐，魏琛作为了医疗方的代表发表看法，他觉得他再不来根烟就要暴走的时候，林敬言适当的给他递了块口香糖。
魏琛涕泪交加的塞到嘴里嚼了起来，缓出口气叹息，
“盘子这么大，顶得住嘛？”
“可行性基本还是有的。虽然大方向格局一时半会动不了，稍微能起到一些作用。再不济，就当清个场吧。”
孙哲平回答的很谨慎。黄少天不管这块，同自己小队几人还在传看资料和照片。
“老林你有意见或者建议嘛？”
“我觉得，还是把握推动的时间吧，这样才好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不至于让大家难以接受。至于大格局，这毕竟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而且这件事情处置本身，有点摇摆，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让已经危机的医患关系彻底崩坏。”
孙哲平点头，
“我去再商讨一下条例的具体内容。抓人的方面，黄队长就靠你了。”
黄少天皱眉，
“证据相当少。不过这部分我们会负责。既然是有这样的事。我们一定会查到底。”
聊到十二点左右，会散了。
孙哲平魏琛先走，林敬言拦住黄少天，拿着手机嘴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容，
“黄队长，我可以提供你个线索。”
